花朝派人传进来的东西,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甚至,花朝连一切有关寸寸思这种药物的话,都没有提及。
傅锦仪的神色从炽热变得冰凉。她终于再次抬起头,满眼无助。
“花朝姐姐……她没带东西给我呀。”她喃喃道。
“但是夫人,花姨娘想告诉您的,一样是很要紧的事情啊!”丫鬟尽心尽力地解释道:“您仔细看看!花姨娘说了,她发现了晋国公府的陈年旧事……花姨娘还交代了,若是您病着,就去禀报太夫人,让太夫人决断!”
傅锦仪揉着自己的额头。
烦躁和不安一齐涌上心头……说实话,生死攸关至极她还真的难以分心去考虑别的。
但……这好歹是花朝费心传进来的消息。
她应该看看。
“你……再给我瞧瞧。”她再一次从对方手里将信纸夺过来了,逼着自己一字一字地看下去。这一次,她看明白了。
“说的是当年一位姓何的夫人的事情?”她的手指轻轻抓着信纸,眉头紧皱:“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么多年过去了!”
她这会儿已经有些精力不济了。
比起刚发病时,她现在越来越容易困乏,采摘瓜果的任务也一再缩减……通过计算缩减的分量,她就能知道自己的身子还能撑多久,这使得她一日比一日更绝望。
“您,您再好好看看!哦,背面还有!”小丫鬟忍不住出声提醒。
傅锦仪不耐烦地将纸张翻过来。
只是再看下去时,她的神色僵住了。
的确是陈年旧事,甚至已经时隔四十多年了……但花朝提到的这位何夫人,身份实在太不寻常了。
她是徐太后的生母。
傅锦仪想起来了。
她在晋国公府所度过的鸡飞狗跳的两年时光里,很多不慎重要的零碎之事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但她好歹还记得一些。她记得,徐太后并非李氏亲生,当年李氏和老国公爷不和睦,不少妾室都生了子女,徐太后只是庶出的长女而已。但徐太后的生母和李氏是有亲缘的,两人亲如姐妹,更有传言说,徐太后的生母是因李氏当年在国公府里站不住脚,特意请进来帮着笼络国公爷的。
而这位何夫人英年早逝,没有福分享有徐太后半分的荣耀。
这样的事情是后宅里常见不鲜的……何夫人生了长女几年后就病逝了,这位长女随即由李氏抚养成人,认李氏做亲生母亲。而且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因着养在李氏膝下还得了个嫡出的名分,她就没有资格嫁入皇室,即便先帝当年只是个最不起眼的小皇子。
可谁都没想到,这位有幸嫁入皇室的女子,最终能够母仪天下——这一点,连李氏都没有想到。
四十多年前,先帝不得父皇的看重,甚至曾跟随其母住在冷宫里。徐家那时候声名显赫,李氏将女儿嫁给先帝,可不算是什么好买卖,充其量是高不成低不就。至于最后先帝赢了天下,那只是徐家押的好几个筹码中有幸命中的一个。
徐氏做了皇后,如今还做了太后。
徐家真是有福气啊。
何夫人也真是可怜啊。
在和薛姨娘一众无休无止的争斗中,傅锦仪从来没有心思追问上一辈的事情。但直到今日——
“何夫人死因并不简单,表面上人尽皆知的被另一位宠妾推进水塘里淹死的事实,只是欲盖拟彰。”
花朝这句话,没有半分疑虑,是非常笃定的态度。
花朝是暗卫出身,多少年在徐策身边负责搜罗敌情等消息,专攻此道。她能够下定论的事情,傅锦仪不需要怀疑。
傅锦仪微微惊愕地看着手上的这张纸。
何夫人的死因并非是李氏宣称的那样吗?
“何夫人与李氏情如姐妹,也是刻意编造出来的谎言。曾查到当年线索……已经能够肯定李氏与何夫人并不和睦,而何夫人出事当日,除了那位被指认为凶手的宠妾被老国公当场捉拿,另有李氏在场。不能排除李氏操纵一切的可能性……”
傅锦仪来来回回地念了两遍。
花朝的意思并不复杂,以她一个暗卫的眼睛观察,当年的事的确有蹊跷,何夫人是溺水暴毙的,被拿住的那位宠妾被李氏指正为真凶,而很多人忽视的是,当时李氏同样在场。
如果推了何夫人的不是那位因罪被杀的宠妾,而是李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