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生得好看,便是生气的时候都赏心悦目。
突然,陆婉吟一笑,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容上立时增添了几分惊艳又不经意的妩媚。
她的声音稍加大,细腻的柔软夹杂在窗边呼啸的冷风之中,被吹得有点散,可她的语气却是那么坚定,“不欢喜的,皇帝、太子也不嫁,欢喜的,世子、公爷也嫁。”
吴楠山抓住了陆婉吟话中的把柄,迫不及待,“表妹,如此说,你就是看中扶苏的身份、家世。”
众人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鄙夷之色。
陆五小姐从前的名声确实不太好,虽然大部分是被兴宁伯爵府连累的。后来,她跟扶苏公子传出绯闻,两人纠缠在一起,众人也觉得这是天鹅肉掉进了泥坑里。
陆婉吟就是那个泥坑。
“呵,”陆婉吟轻笑一声,“表哥刚才也说,卫国公是大周罪人,扶苏公子现如今有什么家世?”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吴楠山怼得哑口无言。
陆婉吟在扶苏公子富贵之时与其传出佳话,旁人说她攀高枝无可厚非,毕竟她真的做了。现在卫国公府败落,成为众矢之的,如意楼内,这位小娘子却铿锵有力的应下了这份婚事。
如此气魄,如此胆量,真正贪恋富贵之人又怎么做的出来?一时间,众人对陆婉吟的看法都变了,从天鹅肉掉进泥坑里,变成了天偶佳成,良缘地设。可大部分人还是觉得陆婉吟能嫁给扶苏,是修了三辈子的福。
如今太子暂管朝政,虽不知会不会舍弃卫国公府,但若是没有舍弃,日后卫国公府飞黄腾达,成为天子近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像陆婉吟这种家世,怕是连给卫国公府提鞋都不够。
可难就难在,如今卫国公府情势不明,谁人敢嫁?没人。
没人敢像陆婉吟一般将后半辈子,以至于身家性命都堵在了扶苏身上。
如意楼求娶一事,一时间力盖吴王造反这件政治大事,成为了京师内最新一项的八卦谈资。
外头的流言陆婉吟听到了,可她没有管。
“小姐,外头那些人说的太过分了。”宝珠买菜回来,气呼呼的将菜篮子砸到桌上。
陆婉吟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梳妆台前画眉。
宝珠哼唧一声,“小姐,你都不生气的吗?”
“我生什么气?”陆婉吟又拿起另外一盒胭脂摆弄,“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越说,就是越嫉妒我。只要我被人嫉妒,就说明我过得好。”
宝珠愣了愣,然后一想,觉得自家小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旁人都羡慕陆婉吟,可只有陆婉吟知道,她跟扶苏在一起吃了多少苦。他们之间的经历、感情,若只是单纯的攀高枝,哪里轮的上她。
这京师内千千万万的小娘子妄想攀高枝,妄想嫁给扶苏,可偏偏是她,在扶苏经历着那些事的时候,是她陪在他身边,她成功获得了他的心。
代价是什么呢?
是她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扶苏并不傻,甚至于他聪明到让陆婉吟觉得可怕。
外头的人都不懂,觉得她占了便宜,可她却知道,如意楼那日,她付出了多少勇气,多少信任,才敢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这个男人。
地位的不平等,从一开始就告诉了陆婉吟,她必须要比扶苏付出的更多。即使她没有比他更多一点爱,可她却付出了更多比爱还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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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吟与扶苏的事如冬日突袭的冷空气,将某些人的心一瞬冻到了谷底。
陆荨恬正是及笄年岁,近几日她母亲一直在为她寻找一门好亲事,一方面是怕好的郎君被人抢走了,一方面也是为了压制陆婉吟。
自从陆婉吟与扶苏搭上关系,她们母女二人便不好对陆婉吟姐弟二人下手。其实,她们曾让人去外庄动过歪心思,可那人出去了,却没能回来。陆荨恬与周氏不明所以,还派家奴出去寻找。
家奴没找到人,周氏和陆荨恬的院子门前却被各挂上了一颗眼珠子。
血淋淋的眼珠子,没了生气,直盯着她们的屋子,吓得周氏和陆荨恬病了许久,直到现在还在做噩梦。
这也就是她们为什么不去找陆婉吟麻烦的原因。
太可怕了。
周氏和陆荨恬只要一想起那一对眼珠子,就觉得浑身发麻。不敢了,她们再也不敢了。
可当陆荨恬听到陆婉吟与扶苏的婚事时,直觉身子骨比外头的腊月寒冬还要冷。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庶女的贱婢要嫁给扶苏?
陆荨恬咬着被子,双眸瞪大,面容狰狞。她用力嘶哑着被套,上等的绸缎面料被她咬出一个又一个洞。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荨恬披头散发地坐下来,赤脚跃下榻,就朝周氏的院子奔过去。
周氏正在发愁陆荨恬的亲事,突然,厚毡被人拨开,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冲出来,过来就朝周氏怀里一扑,冷冰冰的像个冰块。
周氏一惊,下意识要喊,低头一看,居然是陆荨恬。
“阿娘,阿娘……”陆荨恬抓着周氏的宽袖,神色恍惚,“陆婉吟那个贱人要嫁给扶苏了,她怎么能嫁给扶苏呢!”陆荨恬的声音陡然拔高,她嫉妒的快要发了狂。
三天三夜没睡的她满脸惨白憔悴,嘴唇干裂渗血,疯狂狰狞。
“恬儿,恬儿,你怎么了?”周氏见状,忍不住担忧。
陆荨恬一把攥住周氏的手,她指尖用力,深深的嵌入周氏肌肤之内,甚至都掐出血来了,可她浑然不觉,周氏疼得面色煞白,想甩开陆荨恬的手,却怎么都甩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