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莺花煞有介事地捣了捣下颌,“做侍妾也没什么好的。”
“嘘!”林卿卿忙伸手在唇间抵了抵,“这话可不能乱说,也由不得你这么说三妹妹。”
莺花扁扁嘴,也不再说什么。她出门去忙别的琐碎之事,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手上还端了杯冰粥。眼瞧着素秋不在,方才凑到林卿卿耳边低声道:“小姐,那位女侠出事了。”
林卿卿赫然转过脸,大半日的沉静消失不见,整个人立时慌张起来。
她蓦地抓住莺花的手腕:“你细细说,怎么回事?”
莺花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方才继续小声道:“这事老爷不让我们告诉你,怕你担心,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同你说一声,毕竟这是救命的恩情,小姐不能全然无知呀!”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只是满街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林卿卿紧盯着她,昨日陆安之说月折有事,她还不曾放在心上。毕竟以月折的身手,寻常不会出事。
“说是昨日女侠驾着马车出城,还没到城郊就遇上劫匪,到现在也是音讯全无。还有那些个金银珠宝,也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辆四零八散的马车。”
林卿卿眼中尽是慌乱,提步便要向门口走去,一面急切道:“我去问爹爹。”
莺花忙拉住她,转而迅速挡在她面前:“小姐,小姐您等等!”
“小姐您去了也没用啊,老爷已经代女侠报了官,官府都没有消息,老爷更是没法子了。咱们还是再耐心等等,小姐你别急。”
林卿卿焦躁地喘了两口气,到底是撤回身,垂下眉眼与莺花道:“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歇会儿。”
待莺花出门,林卿卿方才缓慢地抬起眼,眸中隐有担忧,但全不似方才那般慌张。
那三个箱子昨日摆在如意楼,人人皆知。既是人人皆知,月折与陆安之便不会这么草率,堂而皇之出城,任人劫掠。这其中,定是有她不知的蹊跷。
只是莺花提及,她自得做一番配合。
可这一人的清净,还没维持半刻,门声响起。
“小姐,三小姐过来了。”
林卿卿一顿,忙道:“快让三妹妹进来。”说着,便是起身去迎。
林瑶瑶本是眼睛红肿,柔柔弱弱地走来,偏是一进门就瞧见林卿卿抹眼泪的手指刚刚垂下,自个这一身哀婉扮得立时弱了几分。
林卿卿将人迎进门,瞧着林瑶瑶额角的汗,握着团扇便是轻轻地冲她摇着,一面道:“这天气热,三妹妹别中了暑气。”转而看向莺花,“快去端一碗金橘冰粥来。”
“难为姐姐还记得我的喜好。”
林卿卿不以为意,只道:“咱们是姊妹,我自然记得。只是大姐姐口味时常有变,我记不清了。”
话音一落,林瑶瑶唇角亦是扬起,显些笑意。随后略絮了会儿家常,方才佯做随意道:“对了姐姐,我接了郑小姐的帖子,明日她们府上要办一场诗会,你与我同去可好?”
“这……”林卿卿垂下头,手指紧握着团扇,似有为难。
然心底所念,却不是为难与否,而是这一桩桩事于林瑶瑶而言,应是极大的打击。她此番相邀,多半另有深意。
昨夜林昌邑嘱咐罗氏,务必今日找个由头让那世子见她一面,然等了半日,等来世子已然离开的消息。现下林瑶瑶又要相邀诗会,莫非世子明日会出现在诗会上?
那这世家公子与千金小姐均在的场合,算不算众目睽睽?
林瑶瑶见林卿卿始终不言,以为她又如从前一般生了怯懦,原本,她就没念过几本书。遂是温柔道:“二姐姐不必担心,也不是聚在一起评诗论句,多是凑在一起谈天说笑。”
林卿卿仍是垂着头,低声附和:“我怕我念不出几句诗,再给家里丢了脸。”
“二姐姐放心,一切有我呢!”林瑶瑶微笑着,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再说了,你难得回来,正应该多出去走走,见见人。”
林卿卿再不好拒绝,勉强应了声“也好”。
林瑶瑶得了她的应允,又随便说了两句话,便是找个由头离开。她始终温和微笑,模样娇弱。直至出了如栩院,整个人的气势才陡然变得阴冷骇人。
脑海中盘旋过昨夜她无望地渴求。“娘,你就眼睁睁看着瑶儿被人欺侮,成为整个江城的笑话吗?你就眼看着她一个庶女踩在我们头上。”
母亲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只顾着叹息:“事已至此,没辙了。”
林瑶瑶冷笑一声:“事是人为,怎会没有法子?”
第25章 诗会
“林二小姐呀, 多日不见,气色不错。”
林卿卿用过早饭便同林瑶瑶乘一辆马车一道出门,一路行驶至郑家府苑, 站于门前迎人的是一位翩翩公子。
往日里诗会, 借的都是这位公子的由头。林卿卿曾与他见过几面,他是郑小姐的兄长, 郑知府的长子。
林卿卿冲他福了福身:“见过郑公子。”
郑公子眼底闪过一道明丽的光, 目光落在林卿卿身上到底比林瑶瑶久些。
她还是如从前一样素净,但懂得在细微处添些妍丽。耳垂依旧干净柔软,不挂任何珠翠,唇色不点而朱。整张脸,唯眼角落了浅浅的红。眉眼低垂时, 是我见犹怜的温柔。倘或笑一笑, 便能有些狐狸的娇媚。
可惜,美人不常笑。
郑公子随即转向一侧的林瑶瑶:“三妹妹, 今日怎么没有和世子一道前来?”
林瑶瑶莞尔一笑:“二姐姐回家, 我自然要和姐姐一起。
“也是也是!”郑公子附和着,随即亲自将二人引进府内。将两位小姐交于妹妹眼前,这才折身回到府门。
林卿卿始终微垂着头, 也不瞧这院内风光。郑知府的院子, 她前几年同林昌邑一道来过。眼下余光只得见荷叶连连,间隔还有盛放的粉色荷花。
郑小姐将她们二人引至池塘深处的阁楼之下, 一楼不曾有房间,二楼方得见门庭与回廊。一路行来,直至嗅见微风卷过的花香,才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