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少女时期不曾沾染过烟草,最多是喜欢吃糖。
除了榴莲糖,其他什么口味的糖都喜欢吃。
低睨她须臾,本想说点什么,可季云淮还是忍住了。
他又以什么身份来管现在的薄幸月呢。
跟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她步步为营又云淡风轻。
两人间的界限泾渭分明,一个是天上星,一个是泥间草。
所以当薄幸月提分手时,少年不知道用什么才能留住她。
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刻,季云淮连个承诺都给不起。
送薄幸月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他攒了两个月的钱才买下的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
江城的冬天太冷了。
他趁着空闲的时间去兼职,寒冬腊月,那双用来捏钢笔、握枪的手硬是冷得长了冻疮。
少年对奢侈品牌的认知概念不多,只是在商场看到了熟悉的图标就进去逛了。
那一款施华洛世奇的项链真的很漂亮。
跟十八岁时的薄幸月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绽放着夺目的光彩。
季云淮怕手头拮据,带的钱不够买,就想着先去问清楚价格。
柜姐瞥过一眼,回应得相当冷淡:“两千。”
少年穿着洗到泛白的衣服,没有犹豫地说:“好,我买。”
穷是真的穷啊。
两千块,对当时的薄幸月来说,只是吃饭喝水的日常开销,却让他为之奔波劳碌两个月。
十八岁的生日,薄家给薄幸月办了个风风光光的生日派对。
薄耀舟身为江城市长,也邀请来了许多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最后跟他们的合影里,少女始终戴着那一枚看似冰冷实则有温度的水晶项链。
生活早早教会了季云淮隐忍克制与上进疏离。
但经历让他明白,带刺的玫瑰是靠近就会手指鲜血淋漓的存在。
最后才发现玫瑰更适合温室,而不是同他一样暴露于风雪之下。
终于,她的一根烟抽完,苏烟的树苔香仍残存于唇齿之间。
季云淮不再看她,转过去的身影隐匿在夜色中:“回去吧。”
前面几个同事聚在一起,议论中夹杂着几丝焦躁,神情并不轻松。
薄幸月走上前,才听到送他们过来的司机神色难堪道:“车子好像抛锚了,晚上走不了。”
有同事已经拿出来手机,准备看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能不能等来车。
下过雨的夜晚有点儿凉,薄幸月没说话,只是将身上的大衣拢紧了几分。
另外一个同事不知道去了哪儿,说肯定有办法让他们现在就回家。
约莫等了五分钟,一辆黑色吉普出现在眼前,在众人面前停下。
季云淮摁下车窗,黑眸沉如礁石,强势又不容置疑道:“上车。”
其他同事都离那辆吉普更近,不约而同坐在了后面一排,只剩下前面的副驾驶是空的。
薄幸月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坐上去。
反正季云淮那个态度,也是个软硬不吃的。
而且当年分手,还是她主动提的。
那个和今天很像的雨夜,少年肩膀颤抖,像是风中枯叶,在她说完后咬着牙,低声喃喃:“玩儿我是不是很开心?”
“……”
怎么看,都应该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了。
扣好安全带,车厢内沉默得像是注入了有毒的水银。
男人修长的指节搭在方向盘上,光影轮转间,侧脸轮廓愈发硬朗。
门口站岗的士兵见到是季云淮,动作迅速地敬礼:“季上尉。”
车灯亮了几下。
他胳膊压着窗沿,不咸不淡地说明了几句。
找季云淮帮忙的同事正是急诊科的戚医师,人挺友善,婚后生活是院里出了名的幸福美满。
戚医师记得上次救人的也是季云淮,所以才想着他会帮忙,自己也就欠个人情的事儿。
这回她也主动出来打破沉默:“季队长还是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