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朝身边的丫鬟摆摆手,“让她进来。”
丫鬟得令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神色焦急的顾长宁请了进来。
顾长宁一见到顾老夫人,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立刻冲上前,担忧道:“祖母!听说您咳血了?您没事吧?”
顾老夫人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片刻后,才沉声道:“你听谁说的?”
“是宁之发现了祖母擦手用的巾帕上有血迹,这才从碧桃嘴里套出了话来。”顾长宁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立刻追问道:“祖母?碧桃说您一年前就开始有咳血的症状?您要不要紧?为什么不请大夫来看看?”
顾老夫人见顾长宁的脸上满是担忧和关切,面庞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声音也缓了下来,道:“祖母没什么大碍,你不要听碧桃胡说。”
顾长宁却还是不放心,“都咳血了怎么会没有大碍?不行,我要告诉父亲找大夫来给祖母治病!”说完,转身便要走。
顾长宁这雷厉风行的样子突然让顾老夫人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自认为是对的事情便不管不顾,必须要达到目的才肯罢休。国公爷曾说过她是天之骄女,所以才这般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做任何事都没有顾虑过他的感受,让他觉得心很累,这才会从那些柔情小意的外室身上寻找慰藉。
她从前认为这些都是国公爷找的借口,觉得十分虚伪可笑,后来历尽千帆,参悟了佛书,看透了一些人后,突然明白过来,她这般生硬霸道,说一不二的性子,无论做的事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永远都落不着别人一句好。
可惜,她这目下无尘,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是改不掉的,索性便不问世事,眼不见为净,也不至于叫国公爷恨透了她后,又让自己的儿子媳妇也恨上她。
长宁这样的性子,只怕将来也是要吃大亏的。
“长宁。”顾老夫人喊住顾长宁,“你过来,祖母有话同你说。”
顾长宁脚步一顿,只好转过身,皱着眉头道:“祖母您可千万不要说您没什么大碍,您都咳血了,怎么会没什么大碍?”说着,又觉得自己太过激动关心了,只好咳嗽了一声,替自己解释道:“若,若是叫父亲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没有尽早告诉他,我可不想受父亲的责骂。”
顾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头一次觉得这个每回见到她跟耗子见到猫似的孙女儿也有固执难缠一面。
“祖母确实没什么大碍,你父亲公事繁忙,不可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打扰他。”顾老夫人将顾长宁拉到身边,神色严肃地叮嘱,企图吓退这个孙女儿。
“可是祖母您咳血了啊!”顾长宁这回不仅没有被吓退,反倒更急切道:“我既然发现了就不能这么算了,要是祖母以后出了事,那我下半辈子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
顾老夫人很无奈,对于这个性子和自己年轻时有七八分像的孙女儿,她很清楚自己是说服不了她了。
没办法,顾老夫人只好换了个角度,对她道:“这样吧,你的那位小姐妹不是懂医术吗?你叫她来替祖母看看如何?先暂时不要惊动到其他人。”
“这怎么行,祖母您的身体可不能随便开玩笑!”顾长宁可不敢赌,而且万一宁之治怀了祖母,宁之也要倒大霉的。
顾老夫人却反驳道:“祖母可听说她治好了长平儿子的伤势,而且又是她发现了巾帕上的血迹,想来医术是不会差的。再者,祖母确实也不想惊动太多的人。你要知道,祖母一向喜爱清净,这荣寿堂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若是祖母生病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只怕这荣寿堂的门槛都要踏破了。若祖母真的生病了,到时候影响了祖母的心情,那也于祖母的病情不利,你说是不是?”
顾长宁依旧皱着眉头,可仔细想了想,觉得顾老夫人说的也有些道理,她要给祖母请大夫是为了祖母好,可不能因此反倒让祖母病重了。
宁之的医术她这些日子以来看在眼里,确实是不差的,若是宁之有本事治好祖母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没本事治好,大不了她偷偷摸摸给祖母请大夫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