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里的规矩,大年初一不得休假,不能请假,但凡在陛下跟前有名有姓的官员都得连轴转,肖邦便是其中之一,他官拜从镇东大将军,手上握的实权,谁见了都要称呼一声大将军。
他守岁,其实也没什么好守的,毕竟家里就他一人。被焚烧过的血墙没有经过重新涂染,坍塌的地方不曾重建,肖大将军班师回朝后就收拾了一个尚未波及的房间住了下来。
房间点满了灯,四处放着他惯用的长弓长枪,珍宝之类的东西一概瞧不见,生硬的可怕。
床上的被褥已经铺得整齐,他却抱着肩膀在榻上专注地守着岁,没有人的意志力能够抵过困倦,过了半个时辰,他就在这种近乎于折磨的寂静中打了个盹儿。
“守岁的时候哪能睡觉,就是祈求你们平安的。”妇人埋怨的声音响起:“都怪你爹不带好头,连守岁都不专注。”
武将家的妇人总是比旁人更加迷信一些,平日里烧香拜佛不断,供着孔圣人如来佛还得供个老子,三家烟火都很旺,日日祈求的就是家中子弟平安。
像守岁这些日子,肖夫人强烈要求,家中子弟都得认认真真,绝不可有一丝怠慢。
三个困倦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决定打马吊,玩一玩才能提神。
肖夫人先是骂了他们三个几句不专注,又在半推半就中坐下,四个人一起玩儿。
肖邦翻着牌,余光一闪,看见了肖张不自然的手,顿时将他捏住:“跑到我面前出老千儿来了?”
肖张大叫:“我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
肖邦提着他的后脖颈将人拽起来,然后抖了抖他身上,袖子里面掉出来一堆的牌。
肖张讪讪一笑:“自家人玩玩牌不用较真。”
肖父道:“把他扔出去,让他去举石狮子。”
肖夫人嗔怪道:“大过年的,别欺负小孩。”
肖邦:“都十三了,还小孩儿呢,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上战场了。”
肖夫人:“那是你爹不经我同意私自的行为,肖张这儿绝对不行。”
肖张:“其实我还想上战场玩玩,兄长什么时候能带我走?”
肖邦:“等你断奶的。”
肖张勃然大怒,向他扑了过来,兄弟两个打闹作一团。
肖邦一个回身闪避,恍然间就醒了。
他梦见从前家里的热闹,睁开眼睛一片狼藉。
梦境和现实的冲突让他的脑袋发胀,疼得厉害,看了一眼时间,又不得不尽快的穿好衣服。
小厮进来帮他梳头,丫鬟端来了热汤糕点。
肖邦胡乱吃了两口,出了门儿,下人早就备好了马,宫里来的小太监掌灯走在前方,天空中难得飘下了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