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家只有一个屋子,外加一个茅草屋柴房。
房子不隔音,隔壁大叔家的公鸡早上打鸣,惊醒了睡梦中的白雪,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往自己身边的白云身上探。
结果摸了个空。
一晚上没睡的陈三娘终于熬到了早上,早就把还熟睡的儿子叫醒,搂在怀里,默默流泪。
娘俩看着白雪。
白雪还有些困,她也是辗转到半夜才睡着,爬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看样子是能吃,但不是所有的蘑菇都能吃,我待会儿上矮山上再找点儿。”
陈三娘沉默了一瞬,下了地:“昨天还有点蘑菇剩下了,我去煮上。”
灶房还兼顾洗手池的作用,从地上拿起盆儿,用大舀子盛水到盆里。
白雪将手伸了进去,冰凉凉的,一个瑟缩,坚持洗完脸,胡乱用手抹了两把,最终还是抵触那脏了吧唧的手巾。
陈三娘已经做好了早饭,这一回大家吃的放心不少,只是陈三娘很沉默,几乎没有说过话。
白雪不怕她认出来,就算是一模一样的人,母亲哪怕是凭借气息的感知都能分辨出谁是谁,何况是这句身体里装着的两个灵魂。
陈三娘始终没有说什么,甚至在白雪出门的时候还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要是其他村民看见了……”
“他们只会认为我想寻死,所以我会遮掩的。你也不要同人说,你肚子里还有一个要养着呢,哪怕是过了这个冬天,再跟他们说也行。”白雪背着竹筐,出了门儿。
陈三娘抓着儿子的手,又拿起了墙边儿倚着的锄头,她还得下地呢。
这个小山村如此贫穷,土地贫瘠占很大原因。
没有袁爷爷的存在,稻子产量极低,八亩地,一家四口,勒着肚皮喝稀粥能过一年。
现在男人死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没了,陈三娘一个孕妇,根本打理不完八亩地。所以他们家的贫穷乃至饥饿,不是现在的问题,而是未来持续很久的问题。
他们这个贫穷的小村庄只有一条出村的路,依靠着两个矮山头,山中并无什么猎物,只有一些野兔子之类的东西,是大家争相捕捉的对象,根本轮不着白雪去抓。
每次大雨过后,就会冒出许多鲜嫩的蘑菇,常年无人采摘,倒是便宜了又矮又小又没力气的白雪。
这让白雪有着暂时性的安心,毕竟大家都不富裕,就连树上结的苦涩果子都会被摘光,大家对于蘑菇的恐惧反而是她的活路。
白雪站在矮山头眺望着出村的路,远处有一座更高的山,山雾缭绕。
那是去镇子的方向,途经三座高山,一山比一山深远,村儿里面儿吓唬小孩儿都会说要把人丢进三重山里。
实际上大家丢孩子不会跑到那么远去,因为到三重山有百里路,走一趟要一天。
白雪记下了这个方向,捡满了一筐的蘑菇,又在路边捡了些柴火装到了筐里,然后盖的严严实实。
她在下山的时候,路过一个斜山坡,瞧见了一片杂草灌木林,生长得十分无序稀疏,小山配几棵树,也算绝配。
灌木林中,树被细长藤条缠绕,那东西叶片卵,先端尖,黄褐色,结出了果。
白雪辨认了好半天,也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山药,长得有些像又不全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