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你们正常上班,我有什么事跟你电话联系。”
才在家里躺了一天,林文珺就有点躺不住,身体是轻松了,精神好像没了依托。
陈姐一回家就看见她坐在餐桌边,放下菜篮子就说:“赶紧躺着,你连五天都没躺够呢,快去躺着去。”
林文珺只好去躺着,陈姐还把杨霞织的绒线帽子给她戴上了,护着她的头:“家里暖和,也能洗澡,但不能着凉,月子里的疼跟累,老了都要找上你。”
这个林文珺是真切感受过的,亲妈给她做月子,做出一身病来,手腕肩膀,刚过五十就抬不起来了。
她很听话的躺下去:“那我总能打电话吧。”
陈姐摇摇头:“你们女强人,我是真的不懂。”她之前服务的那个台商家,不是男商人,是女商人,做食品行业的,也是生了孩子电话不断,没足月就工作去了。
林文珺听了就笑:“我算什么女强人啊。”
她这些天,电话也没断过,田爱在外地过年,卖场新开,她得盯着,知道林文珺这几天就要生了,每天一个电话。
还有钟雪,她从新加坡邮过来一个电动的吸奶器,还打电话给林文珺:“能用这个还是用这个好,你把泵出来的奶存在冰箱里,这是瑞士公司发明的,为了解放女性,让女性能更快去工作。”
钟雪说话,总跟别人不同,林文珺买了一个手动的,正好换成电动的。
“那幅画我也给你寄过去了,寄到你公司,等你上班,就能拆开看了。”画了什么,她不愿意提前告诉林文珺。
“这是我最满意的一幅画。”
林文珺百忙之中,接了夏秀珍的电话,她一接起来,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夏秀珍说:“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你们安心过年吧。”别往海市跑。
夏秀珍知道女儿的意思,她停了停,用种替江烨打抱不平的声音说:“明年别让小鹏去江烨那儿干了。”
林文珺心知肚明:“怎么?嫌钱少嫌活累?”
“可不是嘛,他自己吃不了苦,回来到处嚷嚷工地上多脏多受罪,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连水都没得喝,说姐夫一点也不照顾他。”
工地上当然有水喝,请了一对夫妻做饭烧水,但你要喝得自己去倒,哪有现成的送到手里。
“气得我跟你舅妈也吵了一架!他这是出去打工的还是当少爷的?怎么江烨当年能干,他干不了?”
林文珺握着听筒,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看玻璃窗外洒进来的冬日暖阳,再看看睡在身边的女儿,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竟然还能从亲妈的嘴里,听到江烨的好话。
哦,上辈子也听过,她想离婚的时候。夏秀珍突然发现了江烨身上一百零八个闪光点,她当时越听心越冷。
什么人好厚道有良心,都是假话,他们没有人这么觉得,他们能看见的,江烨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能挣钱”。
反正又不是他们看冷眼,听冷嘲热讽,罪都是林文珺受了,钱他们能照样拿。
“我一问,半年工资就有两千,这还不高啊!”两千块呢!夏秀珍都不相信夏小鹏能干这么多活。
建筑工人,干一天算一天的工钱,工种不同钱也不同,平时吃住生活费都全包,年底领工钱。
“嗯,就是给他多算了,他老说自己生病,别人每天上工,他一天隔一天去。”夏小鹏什么技术也没有,还给自己做一休一,本来江烨也不想让他来了。
夏秀珍听了更气:“不行!我得再跟你舅妈好好说说!”
说完挂了电话去吵架。
林文珺看看听筒,扬了扬眉毛,这是转性了?还是冯兰打电话跟她说了真相,夏秀珍好像是领悟了女儿的意思。
在外面说她好话,那就有钱拿,说她坏话,那就给最少的。
林文俪给多少,她就给多少,一分多的没有。
冯兰知道了直笑,原来这个办法就能紧紧掐住婆婆的命脉,那个词儿怎么说的那着?“主动权”!还是
小吕说的,说他们是上游,得握住主动权,不能厂家说什么是什么。
江烨回来的时候,把王太太一家也带来了。
家里井井有条,林文珺虽然在做月子,但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很好,一看就是休息充足样子,王太太看了就笑。
“我还替你捏把汗呢,没想到料理得清清爽爽。”
她看看孩子,拿出一个金手镯,上面挂着个小金猪:“我一直没敢买,还不晓得你是生个小猪还是小老鼠。”
江烨带着女儿提前拜年,轮到王志国家的时候,王太太问:“你后面还有人家要去伐?没有我正好去看看文珺呀,长远不见了。”
江宁带着阳阳:“你先洗手,洗过手才可以看我妹妹。”阳阳就跟在宁宁姐姐屁股后面洗手,江宁这才把他带到小房间:“这是我妹妹。”
阳阳觉得妹妹没什么好,他大叫一声:“妈妈!你给我生个哥哥吧!”
“小戆都。”王太太翻翻眼睛,“你这个人请得好,家里是不要这么多人,有个能干的人就好了。”
“多花钱,少受罪。”林文珺说完问,“阳阳的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哟,这个学校是真难进啊,人人有条子,比的是条子上的帽子。”帽子大的,开的条子更管用,那个学校的校长,根本就不怕。
“二十个进一个,譬如考大学了。”
王志国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副主任,他还得找人托情。
王太太说着看看门外,江宁带着阳阳在看电视,她教阳阳说“司马缸砸光”。
江烨跟王志国在客厅里聊天,陈姐切水果泡茶,王太太把门轻轻关上,问:“你们江烨,带我们王志国去过那种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