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秦风很想开口骂人。
魏军本来就是秦家的家仆,可是有卖身契的,不管他偷没偷东西,秦风作为秦家的家主,想杀就杀,哪怕大隋律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但是他不能这么说,否则不只是魏军的家人不肯善罢甘休,就连秦家的这些庄户也会寒心,觉得秦风刻薄寡恩。
心中酝酿了一下情绪,秦风装出一脸悲愤,大声控诉道:“莫以为我年少便想讹诈于我!如今天下虽然风调雨顺,但却还没有一统,乱世当用重典,依大隋律,偷盗一贯者,发配;偷盗五贯者,斩首;偷盗十贯以上者,腰斩,全家发配!之前的暂缺不说,这一个月里,魏军偷盗五十两银子,也就是五十贯钱,我却给他留了体面,不曾公布他的罪责不说,还没有将你们一家拿下,更不曾索回被盗财物,还置办了棺木允许你们敛尸下葬,绝对算得上宽宏大量。”
“可你们却丝毫不知感恩,仍然敢上门生事,不知你们所安何心?是不是以为我父仙逝,我还年幼,便任由你们拿捏?”
听着秦风满含悲愤的话语,所有的家丁立刻坚定了立场,就连握着棍棒的双手都不由用力了三分。
因为秦风这么做已经算是非常的大度,要知道秦家目前的情况已经算是落魄了,当年秦毅当官的时候又是以清廉著称,不然秦风也不会得卖了城内的祖宅才能好好安葬秦毅。
就算如此,秦风也只是诛杀了魏军一人而已。要是换成别的人家,要么杀了你全家泄愤,要么你家男的为奴,女的为娼,不把债还完根本不可能罢休。
可秦风没有,这妥妥的是宽宏大量,看在魏军近十年的情分上,没有下重手。你们还如此不知好歹,上门闹事,咱们可不能让少爷吃亏。
想到这里,众人对李氏那点同情立刻烟消云散,甚至本来围在附近看热闹的庄户们都凑了过来,颇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能一举扭转颓势,秦风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马上乘胜追击道:“这里是秦家庄,先父生前为五品吏部员外郎,你们不过一群家仆,联络一些青皮无赖就敢上门生事?”
说到这里,秦风踏前一步,厉喝道:“但凡官宦人家,大都讲究一个脸面,家中的丑事不愿让官府来抽手,尤其是这等小事,若是闹了出去,难免让人笑话。但既然你们如此逼迫,那我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秦风快步走到魏军的棺木旁,伸手重重一拍棺材板,大喝道:“这丧事你们也别办了,朗叔,你这便陪我去一趟京兆尹衙门,找京兆尹做主,就凭这五十两银子,我也不让你们发配,只求让你们一家在地下团圆,好让魏军一路上不孤单!”
秦朗踏前一步,大声应诺道:“是,少主稍等,我这就去套车。”
说罢,秦朗径直朝秦家庄内去了,看那方向,这是准备去赶秦家唯一的那辆驴车。
李氏见秦风来真的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仿佛在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他们悲惨的下场,连忙扑倒在秦风的脚边,哭嚎道:“少爷...少爷饶命...愚妇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做出此等...还望少爷饶我一家性命...”
秦风并不搭理李氏,重新渡步回到秦家庄大门之前站定,时不时还往庄内望上一眼,似乎是在等秦朗回来。
李氏狼狈地跟了过来,一见秦风这个样子,回头指着那四个抬棺大汉道:“少爷,是他们,是这些天杀的指使我这么干的,是他们逼我的,还说...”
事情到了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孰是孰非众人心中都已经很清楚了。
那四名大汉见势不妙,便想撒腿逃跑,而那些青皮无赖或许没什么本事,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炉火纯青,早在形势刚刚逆转的时候便跑了个一干二净。
“跑吧,魏军的四个兄弟,莫非以为我不认识你们?今天你们跑得出这秦家庄,明日我就会请京兆尹衙门的衙役一个个上门拜访,看你们还能不能逃掉。”
四个大汉脸色难看地停住脚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落,全身的衣衫都被打湿了。
至于魏军的那些子女,早已跪了一地,刚才的义愤填膺全部消散于无形,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惶恐。
就在此时,秦朗已经赶着那辆破旧的驴车来到了大门之前,对秦风道:“少爷,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秦风微微摇了摇头,道:“魏军的四个兄弟,当初魏军活着的时候便与你们商议,想要暗害于我,好彻底霸占我秦家的家产,可对?如今魏军身死,你等以为行事严密,便想蛊惑李氏来我秦家讹诈一笔,可对?”
见四人打算狡辩,秦风冷笑道:“你等也不必否认,我可以让人去寻鹰扬卫,希望到了他们的手里,你们还能硬气起来。”
四人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大声哀嚎道:“少爷饶命!”
秦风眉头一皱,“你们不是我秦家家仆,别叫我少爷,魏军遗孀和子女我可既往不咎,毕竟魏管家在我秦家十余年,你们无情,我却不能无义。”
一众庄户纷纷称赞道:“少爷宽宏大量,老爷后继有人。”
李氏送了一口气,连忙叩头道:“多谢少爷,多谢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