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祝扬文换上一身飘逸的广袖红袍,身戴金饰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恰如同神仙中人莅临凡尘,立刻便让众人挪不开眼光。
李崇章原本慵懒地靠坐在皇位上,这会儿立刻坐直了身子,甚至是前倾了脑袋,只为了向少年接近一些。
他身边端坐着皇后,下方还有一种后妃,但无论是国色天香的皇后,还是美得如同繁花覆城的妃子们,都被眼前的少年给比了下去。
少年取出一柄雕饰宝石的未开封金剑,拱了拱手,便开始舞动起来。
长剑被流利地舞出道道剑花,祝扬文的身形如飘絮随风,如云霓追月,将杀意掩盖在华光之下,每一个动作若是真正施展起来,必定是随手即能取人性命,竟不像是人间能够展现的技艺。
一曲舞罢,少年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崇章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
“小民姓祝,名扬文,今年已是十七,正值舞象之年。”
李崇章咂咂嘴:“十七好啊,十七好!朕今年也只有二十有五,不到而立之年,却也不能达到你这般剑舞技艺。这千两白银,非你莫属!只是,你日后可否进宫,与朕议剑?”
常言道君命不可违,而祝扬文却直白地道:
“陛下,小民过些时日便会参加科举式,待文科过后,小民再光明正大地站在陛下身边,敢问陛下可否允许小民实现这小小愿望?”
李崇章自打成了皇帝后,还没有被别人拒绝过,一时间竟是有些怀念被拒绝的滋味儿了。
虽说他喜欢武大于文,但面前的少年文武双全,不也挺好。
他不怒反笑:“哈哈哈——!好!有个性!朕心甚悦!”
他非常喜欢祝扬文的光明正大!
祝扬文眼睛亮了亮,高声道:“谢陛下隆恩!”
这时候,李崇章的确欣赏祝扬文,可也有些一见钟情的感觉在里头,只是表现得并不真切。
而祝扬文此时还是一个性格有些外放的少年,但他并不知道,这一舞之后,他的人生便会走向一条不可预测的道路。
老实说,剧情前期的角色演绎着实是简单的,无论是对于洛十方而言,还是对于别人而言,都是如此。
因为此时,角色都还没细细挖掘。
祝扬文,也就是文怜君,在尚未正式进宫之前,只是一个容貌出众、剑技优秀的少年人。
这一舞,在古书《齐王录》中有过提及,被齐王点评为“流光追月剑舞”,因为史料有限,洛十方并不可能全然复制出真正的流光追月剑舞,仅仅是临时自编了一段,直接使用。
但毫无疑问,他这段编舞非常优秀,极具美感,外行人只会看得痴迷,而内行人则会看出些许门道来。
剧组里,没有人比他更擅长武学,因此现在连武术指导都不需要。
这条戏,同样是拍了一遍就能过。
卓绍钧对洛十方格外偏爱,恨不得将每一个具有美感的镜头都剪到正片里,但这样一来,某些观众估计得说“注水”了,所以他只能忍痛割爱,努力从已经完美的镜头中,挑出最优秀的一段使用。
但饶是如此,祝扬文的特写镜头以及动作镜头,还是比预计中要多出那么一些。
在初入宫献舞这一幕结束后,剧组工作人员迅速将场面收拾了一下,就按着相同场景、相同角色直接开始下一幕。
为了营造出凄美的氛围,剧组还进行了小范围的人工降雪。
剧组是不可能按照剧情推进拍摄的,为了节省时间与资源,往往是在特定元素集齐后,便顺着拍下去。
原来,自打皇宫献舞赢千两白银之后,祝扬文的剑舞和风貌顿时名扬齐国,而祝家也立刻从一个寒门,上升到一个富庶人家。
祝扬文返回家中后,便参加了科举,夺得了头筹,顺利进入了官场。
然而官场之黑暗,就如同黑泥盖顶,将他死死地压在了下面。
最开始,祝扬文凭借当时的名声,无人敢轻易得罪,少年在官场内凭借自身能力混得风生水起,努力清扫污垢,为百姓造福。
但这样一来,他无疑是动了别人的饭碗,很快便遭受了文官武官的联合打压。
整个齐国,又有多少完全清廉的官?武官有武官的人际网络,文官有文官的人际网络,祝扬文这样文武双全,弄得好了就是在两边都能混得很开,但搞不好就会被双方孤立。
得罪了许多人后,在齐国官场混,并不只是“孤立”那么简单。
祝扬文的家人是被渴望造福的百姓构陷的。
这是《冤孽实录》中一档小有名气的案件,故事发生在祝扬文居住的城镇,有位名叫祝枝的小官,接到了一桩击鼓鸣冤,一个妇人认定祝枝长子祝小山是先污后杀了她女儿的负心汉,必须要将祝小山交出来!
这一下可不得了,朝官之子公然行恶,有民众喊冤,届时天降红雨,一切传得玄之又玄。
而那妇女空口白话一张嘴,又有被众朝官收买的民众四处传谣,谣言越传越大,祝小山什么都没做,就被认定为是有罪之人,而祝枝若是不愿将儿子交出去处死,就是黑官!
那妇人不久后便为求公正而自尽,一时间民怨沸腾,祝小山终日饮酒,埋怨苍天无言,留下一封血书,以头抢地而死。
祝枝中年丧子,怒火攻心,不久后便也去了。
直到祝家家毁人亡之际,突然有人出来指认,那妇人之女是被另一个地痞流氓污了后自尽的,并不是那妇人说得那样。
原来,祝家人是被彻底冤枉的,最后,刚开始传出流言的人,依旧不知道是谁,可祝家的确是在强大的流言下一夕破灭。
荒唐!
太过荒唐!
一个毫无证据的流言蜚语,居然能将好好的一家人逼死。
那个地痞流氓伏诛,可壮大这流言的人,毫无疑问是被祝扬文得罪的朝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