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昊吐出一口浊气,脸色缓和了一些,才从袖袋里拿出那张破布血书交给孟君役,说道:“这个是零落给我的。”
孟君役惊异地皱眉,“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就谈了这个事?”
李承昊瞪了他一眼,甩袖去椅子上坐下来,沉声说道:“她跟你说了一样的话,还跪求本王救那孙秉文一命,虽然不知道她是从何得知,但本王觉得,她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
“是!”孟君役拧眉想了想,说道:“这件案子牵扯到吏部和刑部,这二部可都是太子的人呐!之前的户部,还可以认为是太子在借殿下的手除去文王羽翼,可这次呢?那个零落,为何要自揭老底?”
李承昊眯了眯眼,双手慢慢攥起来,似是下定决心地说道:“既然孙秉文这件事是真的,那本王就断无不管的道理,正好,我们也就再试探一下,那个零落到底有多神通广大。”
孟君役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就明白了李承昊话里的意思,浅笑着一抱拳,说道:“草民即刻去办!”
……
零落一睁眼,那入眼的大红让她愣了愣,片刻,她才想起来,自己昨日跟李承昊行了夫妻之礼,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平亲王的侧妃了。
虽然这身份让她盼望了许久,但真等到这一天到来,零落的心里却有着小小的失落和悲凉。也许,昨日是她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穿嫁衣的机会,可她却没有经历过普通女孩一边绣着嫁衣,一边怀揣半是期待半是不舍的待嫁心情,没有亲人陪在身边,也没有长辈教她如何在夫家自处。
她甚至都没资格穿上大红嫁衣,没有娘家闺阁让她出嫁,她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将自己嫁给了一个高深莫测之人。
零落瞪着大红的床顶发呆,眼睛有些模糊,心里有些不知名的纷繁,有些乱得理不清头绪。
“侧妃醒了吗?”
门外金玉的声音传来,零落一个激灵,对呀,别人对自己的称呼,也要变了,这猛然一变,她还有点不习惯。
“醒了,进吧!”零落眨眨眼,眼睛和心情就一起清明了,有太多的事情还在等着她,万不得伤春悲秋,被其他琐事扰乱她的神思。
金玉进来就看到零落一身纯白中衣,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榻边,于是咧嘴一笑,杏眼都弯起来,对着她胡乱行了个礼,说道。
“奴婢给侧妃道喜,侧妃万福。”
零落笑瞪了她一眼,道:“你讨好也没用,我没有红包给你。”
金玉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你还是想想今天要怎么打发那些人吧!”
零落若有所思地点头,“是啊,你去叫张妈妈进来,我有话说。”
金玉应了,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不放心的看着她,“我叫坠儿进来服侍你更衣?”
零落已经往柜子边走去,说道:“不用了,你让张妈妈进来帮我梳头就好了。”
金玉习惯了她凡事都自己动手,也没多说,转身就出去了。零落打开柜子,里面的衣裳,都是昨天刚从梨苑直接搬过来的,太匆忙,她这个皇子侧妃,连衣裳都来不及做几身。她的衣裳大多颜色素净,挑来挑去,选了一件水红的交领袄裙出来,这颜色非正红,正好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张妈妈进来时,零落已经换好了衣裳,看到她甜甜一笑,“妈妈帮我梳头吧!”
“是!”张妈妈应了,喉咙有些发紧,抚摸着零落顺滑的青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几乎是含着热泪将手中的头发盘起,铜镜中的女子,人比花娇,梳起妇人发饰,在绝美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高贵和端庄。
这样子的零落,与张妈妈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重叠在一起,她不由地吸了口气,差点没忍住掉下泪来。
零落的笑也有着一瞬间的惨然,但很快又变得恬淡起来,她一边看了看左右的发髻,一边问道:“我让妈妈去办的事,如何了?”
张妈妈连忙躬身垂首说道:“人已经按照侧妃的意思找了,今日上午,牙婆子就会带人进府来让侧妃亲自挑选。”
零落拿了她一贯戴在头上的碧玉钗,照样插在发髻之中,整理满意了,才说道:“那就趁着牙婆子还没到,先见见两位夫人吧!”
正说着,坠儿就为门口禀报:“婉芝夫人和文茵夫人已经到了花厅,来给侧妃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