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她没害过我!”零落看向她,眼神连同表情,都带着厉色,看得金玉一怔。
“她……她……”金玉吞吞吐吐了一阵,憋红了脸。
零落闭了闭眼,语气缓和了一些,“金玉,绿竹是户部侍郎钱民川的私生女,她虽身份见不得光,但从小都是照着大家闺秀的样子养大的。
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她为何会进王府,坠儿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忘了坠儿现在还躺在床上?”
金玉有一瞬间的气馁,垮着肩坐在了矮榻上,零落看着她纯净而失落的脸,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在想,要不要将一些事告诉金玉,若是她能接受满腹算计阴险歹毒的自己,或许她们以后就不会再为了这些事而产生隔阂。
零落从内心里不愿意失去这个胜似亲人一般的朋友,于是低声说道。
“金玉………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金玉抬起头来,即使此刻她心中充满了疑惑,或者气愤,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的,仍旧是她对自己的信任。
零落心里一疼,就不知道有些话要如何开口了。
“零落,你要信我,就如我信你一般。”金玉定定看着她。
“好!”零落会心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等明天张妈妈和坠儿回来了,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她们明天要回来了?”金玉是个单纯的人,立刻就笑起来,好像忘记了刚刚还在不高兴。
“那我去把耳房收拾一下,坠儿可差点丢了半条命,一定要让她住的舒舒服服的。”
零落柳眉一挑,“你原来不是不待见她么?”
“那是以前了。”金玉撇了撇嘴,“她现在不是已经弃暗投明了么?”
……
翌日天刚亮,张妈妈和坠儿就回来了,零落去看她的时候,坠儿还很虚弱,但精神还好,见着零落还要起身行礼,被零落按住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先养好身体要紧。”
“多谢姑娘!”坠儿未语泪先流,“奴婢娘说这一次多亏了姑娘,奴婢的爹才能闭了眼,奴婢一家才能抬起头来过日子,姑娘的恩德,奴婢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姑娘。”
“别这样说,是你勇敢有加,被打板子都不怕,你父亲的案子,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我并没有做什么?”
零落声音轻缓,又问张妈妈,“最后那钱少爷是如何判的?”
张妈妈恭敬地回答:“钱少爷故意杀人,判了流放。”
“哦,那也算公道了,我听说那钱少爷经常作威作福,这一次总算是替百姓出了口恶气。”零落点点头,一副满意的模样。
但张妈妈又接着说道:“钱少爷被流放还不是最让人拍手称快的,那个钱大人,才叫摊上大事了。”
“他又怎么了?”金玉正听得起劲,连忙问道。
张妈妈又道:“伤人案结的第二天,平亲王殿下又接着审理今春的荣州私盐案。说来也怪,大家都说这件案子刑部已经结案了,但是殿下突然就拉出来一个账房先生,那个账房先生有几本账簿,就是那几个本子上,有荣州私贩贿赂钱大人的证据。
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钱大人当官的这些年,一直在帮私贩走官漕,不仅逃了朝廷的官税,还勾结荣州当地官员,打压官井,直接以私充官。税是官井缴,钱是私井赚,这些年下来,别说养一个外室了,就是十个也养得起。”
零落唇角轻扬,她正愁如何在年前将这事结了,没想到李承昊的动作这样快,这才几天,就将其中错综复杂的事理清,给了钱民川一个措手不及。
金玉“哇哇”连声惊叫,追问张妈妈,“那钱大人现在如何了?判了没?这么多钱,都够砍头了。”
她正兴致勃勃地说着,就被零落打断了,“你问这些干什么?我们妇道人家,就只管自己吃饱穿暖,别打听那些个不相干的事,坠儿累了,回吧!”
金玉跟着零落回了房,张妈妈安顿好坠儿也落后几步来了。
“这几辛苦妈妈了,坐吧!”零落又靠着火盆坐下来,突然想起坠儿,又吩咐张妈妈。
“你记得给坠儿的房里添个火盆,她现在是最容易受凉的。”
张妈妈应了,跟金玉一道跪坐在下首,说道:“户部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听说陈尚书已经连夜递了辞官回乡的折子。”
零落一顿,询问的视线就投射过去,张妈妈略一低头,“陛下已经在准了,现在临近年关,咱们殿下又正在查户部的老底子,今早传来消息,陛下已经让殿下暂代尚书之职了。”
“呵……这么快就扔了一个尚书给他。”零落轻笑,“我们这个殿下,以为远远看着就行,只可惜,有人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他守不守得住他的心。”
零落嘴角含笑信心满满,张妈妈半垂着眼若有所思,剩下一个金玉一头雾水,不解地抓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