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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2 / 2)

热茶?

“我看没这个必要了吧。”蔺承佑没回头,脚步却慢了下来。

***

婢女们掌灯的掌灯,沏茶的沏茶,原本静谧的院落,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蔺承佑坐在团桌前,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

滕玉意这小院说大不大,布局上却很用心,上首是四间厢房,东侧另有一间雅室,雅室与主屋当中隔着一条蜿蜒的走廊,廊道两旁种满了珍奇花卉,雅室前对中庭,后有泉石相绕。

蔺承佑此刻就坐在雅室里。

他猜这是滕玉意平日念书写字的地方,房中陈设远比他想象中要俭朴,仅有一书案、一团桌、一榻和一扇山水墨色绡纱屏风,唯一起眼的摆设,莫过于三面顶天立地的书架了。

书案设在窗前,上方悬着一块匾,匾上写着三个字:潭上月。

蔺承佑早就见过滕玉意的字,因此一眼就认出是她写的,题写在书房当中,想必是她给自己这个小院取的名字。

“潭上月。”蔺承佑在口中念了念,倒是别出机杼,比女孩们惯起的“花”“香”“蝶”之流不知爽朗多少。

不知她在何处见过这幅美景,想来在江南吧,她上回说她因为落水染上了怕水的毛病,如今一看到水潭都会发怵,这“潭上月”的光景,恐怕只能等她日后治好这毛病才能再次品鉴了。

等了一会不见滕玉意进来,却意外闻到了一缕幽香,桌上供着的那方鎏金螭兽香炉早就熄透了,香气是从香炉里残留的香饼里散发出来的。

蔺承佑认得这香气,早在彩凤楼的时候,他就时常在滕玉意的身上闻到这味道。

起先他并不知香料的名字,上回碰巧在宫里闻见了,顺着香气寻过去,意外在墙角看到了几株娇艳的花丛,问了宫里人才知道,此花叫玫瑰,花朵繁馥娇艳,香气堪称一绝。

这花原本初夏才开,但因长安近日天气晴暖,宫里的花匠又擅于侍弄花朵,花枝上已探出了不少花骨朵。

据花匠说,此花脾气大得很,别看花盘那么漂亮,花枝底下藏满了尖锐的刺,赏玩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一不留神就会扎手。

长安种植玫瑰的不算多,拿来做薰香的更是少之又少,想必正是这个缘故,滕玉意才独爱此花吧。

蔺承佑坐了一会,暗觉那香气分外扰人,干脆起身走到书架前,架子上卷帙浩繁,少说有数千册藏书。

书卷新旧参半,并非只是做做样子,滕玉意的这份聪敏,看来与她喜好读书脱不了关系。

他目光在书架上流连,卷目分门别类,每副卷轴下都悬挂着红白青碧的各色牙制书签,遇到有风的天气,这些书签就在书房里琳琅作响。

这倒是与宫里的藏书阁一致,就不知在滕玉意这儿,红白青碧四个颜色的书签,分别代表着哪类书。

他正要踱回圆桌旁,却意外瞧见书案上摊着一张阔大的剡溪笺纸,纸上写了不少字,墨迹已经干了。

他下意识挪开视线,但还是不小心瞥见了几个字眼,一个是“火里疾风”,一个是“喜樱”。

看上去像在拟名字,“火”和“樱”都暗含朱色,他寻思了一下,滕玉意该不是忙着给那匹赤焰骓取名字吧。

他只知道她瞧上了他的小红马,却没想到她这般喜欢,瞧她这煞有介事的样子,活像得了一件大宝贝似的。

他有点想笑,行吧,赤焰骓有了这样一位护短的主人,倒也不必担心它日后受什么委屈了。

思量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婢女们打起门帘,滕玉意和杜庭兰进来了。

滕玉意换了一身见客的鹅黄色襦裙,头上也端端正正梳了个堕马髻。

她喝过符汤之后嗓子见好,一进来就让婢女们把热气腾腾的茶点放在榻几上,笑眯眯地说:“深夜叨扰世子,我实在过意不去,世子别嫌点心粗陋,先随便垫垫肚子吧。”

她说话的当口,一屋子的人忙前忙后,婢女们伺候得格外小心,杜庭兰因为心存感激,神色也透着几分敬重。

榻几上很快就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点心,每一盘都穷尽精巧。

蔺承佑有点吃惊,滕玉意这是把厨司里的点心都搜罗来了吧。

滕玉意仔细留意蔺承佑的神色,他现在算是她们的恩公,前几次帮忙就不说了,从今晚的情形来看,日后少不了麻烦蔺承佑,她得好好跟他处好关系,因此招待的时候格外隆重。

蔺承佑抬头看左右,满屋的人都望着他。

他想了想,随便挑了几块点心吃了,吃的时候想,难怪绝圣和弃智喜欢吃滕玉意的点心,她的口味与小孩儿一样偏甜,点心的馅料都有点发腻。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吃光了。

滕玉意虽在对侧坐下了,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却留意着蔺承佑的一举一动,眼看他把点心都吃完了,她嘴角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示意春绒把巾栉和茶汤奉上,开口说:“我还担心世子吃不惯南地的点心呢。”

是有点吃不惯,蔺承佑喝了茶净了手,开口道:“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第51章 世子昨晚去哪了?

滕玉意吩咐婢女们退下,只留程伯和端福守在门口。

“世子,今晚那厉鬼不请自来,我在想会不会有别的缘故。”

蔺承佑:“你怎么想的?”

“树妖那回我就听绝圣小道长说过,树妖痴迷美人的皮囊,动手前极为挑剔,除了挑选女子的相貌,还会留意女子的肌肤是否有破损,但阿姐那次进入竹林之前,就因为剪彩胜不小心被绣剪划破了掌心。

杜庭兰把掌心摊开:“这就是我当时的伤口,还请世子过目。”

滕玉意在旁补充:“这伤口委实不浅,阿姐进树林时还未彻底止血,妖怪的嗅觉都很灵敏,隔很远就能闻到血腥味,论理它是相不中阿姐的皮囊的,可它却伏击了表姐,而且据表姐事后回想,树妖应是早就蛰伏在林中,动手并非贪图她的皮囊,只为取她性命。这就奇怪了,阿姐无论在扬州还是长安,从未与人结过仇,唯一算得有过节的,只有一个卢兆安了。”

这些事蔺承佑已经知道了,他会令人盯梢卢兆安,除了因为此人可能有害人之心,他也好奇卢兆安是怎么操控树妖的。

可惜盯了快一个月,卢兆安一直未露出马脚,直到前阵子胡季真突然丢了一魂一魄,事情才出现了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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