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似有所悟,纷纷有样学样,也给静楠夹起菜来。
静楠来者不拒,吃的时候又感觉不到饱,等放下筷时,才发现小肚子已经鼓到快看不见脚尖了。
她好奇地拍了拍,肚子发出清脆的响声。静楠许是觉得好玩,又拍了几下,被人一把捉住了手。
荀宴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弹弹那小肚皮,确实鼓得很,便道:“给她要碗消食汤。”
说罢,他牵起小孩儿的手,带她走上楼。
再过三日就要和静楠分开,纵然荀宴表面不曾显现出来,内心亦有起伏。
小孩儿心思简单,还有点傻,和她相处总是格外轻松,甚至无需思考,仅片刻就能入睡,这是他许久都不曾体验过的惬意。
他惯于收敛情绪,此时只是带着静楠回了房,看她喝下了消食汤,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后,他还是召来下属道:“这几日……安排人给她多置些衣物用具,银钱不用给太多,五两便可。”
在朴素的小村庄中,银子太多并非好事,那对夫妇养得起静楠,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好。
下属本还想多给些银子,听了这么一句才恍然明白过来,“公子放心,属下定会安排好。”
他们这位荀公子,当真是面冷心热之人。
荀宴颔首,仔细交待过后,就将此事全权托给了他们。
他本就是抽时间来处理静楠一事,接下来几日又是忙得不见人影。
三日之期,眨眼便至。
这日清晨,那对夫妇直接进了城,守在客栈前接人。他们这几夜都没睡好,生怕一醒来就发现那是梦,今日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正好荀宴尚未离开,便领着静楠走到马车旁。
夫妇二人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见静楠没有抗拒,而是乖巧无比地任他们握住,顿时高兴无比,又连连对荀宴道谢。
他们提前备了一堆吃食和小玩具,瞬间吸引了静楠的心神。小孩儿的天性让她根本无法抗拒这些,虽然因为在庵里学了几年规矩,让她一直绷着小包子脸,但谁都能感觉到,她此刻很开心。
荀宴垂眸看了会儿,理好心绪,“好好照顾即可,带她走吧。”
夫妇俩笑着应了声,俯身抱起了静楠,给她戴上了可爱的兔耳朵帽子。
妇人温柔道:“宝宝,和公子说再见。”
静楠摆弄玩具的手停下,抬头看向荀宴,很有礼貌地说了声,“施主再见。”
还摆了摆手,没有丝毫留恋的模样。
荀宴:“……”
也好。
***
临原城。
一座空置许久的宅院被人买下,挂上了乔宅的牌匾,里内焕然一新,仆从忙碌。
宅院的西南角,却格外寂静。
小院布局清雅,似是后院女子居所,但极为简朴,唯有一座小小的金身佛像称得上点缀。
青衣的年轻妇人跪在佛像前闭目念着什么,忽然感觉胸口一疼,像是心被什么挖去了一块,抽疼,又空落落的。
“囡囡……”她喃喃出声,忽然间,眼泪便流了下来。
一位老妇急急奔来,“夫人怎么了,好端端流起泪来?”
“柳姨。”她轻声道,“我感觉到囡囡了,这里,好疼。”
她捂着胸口,泪水愈发汹涌,“都道母女连心,囡囡她定是出事了,我才这般难受……”
她揪住胸襟,悔恨交加,“怪我,都怪我把她送去了庵里。早知如此,当初我就是拼了命和离,带她回爹娘那儿也好啊!”
柳姨见她这模样,亦是心中绞痛。姑娘秉性柔弱,自小主子被送走后,更是整日以泪淌面,郁郁成疾。
“小主子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人还在找呢,千万不能乱想。”
年轻妇人闻言,仍是泪流不止。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当初她嫁给乔敏的时候,爹爹仍是米县的县官,那时候乔敏待她多好啊,温柔体贴,唯她是从,借着爹爹的势力,一步步把生意做大。
可惜爹爹生性耿直,不懂变通,得罪上峰后受了整治,直接被摘掉官帽,处处受制。她的兄长四处奔波,一年前也没了消息,至今杳无音信。
从那以后乔敏就变了,整日流连妾侍房中,对她不屑一顾,甚至连他们的女儿,都差点被他亲手摔死!
她不是没想过和离,可她知道乔敏太多的隐秘之事,又因他曾受父亲大恩,担心和离后会坏了名声,便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还用已经被送到庵中的女儿威胁她。
无法,她只能顺从于他,心底唯一的慰藉,也就是依然在庵中好好活着的女儿了。
米县被预见将有地龙翻身,一家人搬到临原城后,她本来还有些高兴,以为今后可以经常去偷看女儿,没想到一派人去找,就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妙光师太圆寂了,她的女儿也不见了!
她震惊不已,发了疯似的要去寻人,却被乔敏以得了疯症的名义关在了后院,不许她出门半步。
柳姨怎么都劝不住她,便直接大叫一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