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珏见到宁雨宣站在岑尤道身后,先是惊讶,看到宁雨宣这般关心自己,一身的疲惫全仿佛也都消散了,他露出一丝笑意,安抚着宁雨宣,“我没事,这些血都不是我的。”
他看向岑尤,随后说道:“周丰还在里面,你先进去看看吧。”
周丰所受的那一箭,离心脏的位置只差分毫,现在军医正在里面施救,那样的位置,羽箭贯穿胸口,怕是也难活了。
当时他们在北城门抵抗戎族军队的时候,西城门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大量戎族士兵开始进攻,景珏便带着周丰去西城门抗敌,那支羽箭是从暗处朝着景珏射过来的,若不是周丰及时发现,现在躺在里面的就是他自己了。
岑尤朝景珏微微示意,自己则是先进了帐篷里。
门口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景珏看着宁雨宣的面庞,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声音微小,却有些哽咽,“宣儿,我没有食言,我活着回来了,但是若周丰因我而死的话,这跟死了没有区别。”
宁雨宣之前在路上,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景珏现在是内心愧疚,她回抱着景珏,“没事的,现在周将军情况怎么样了?”
景珏压下了语气里的哽咽,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九死一生,若是熬不过今晚,估计是没救了。”
宁雨宣从他的怀里出来,眼神坚定,“阿珏,或许我可以去试试,你相信我吗?”她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外伤的,在现代,比这难度更高的外伤手术她也做过不少。可是这里条件差了太多,她只能努力试一次。
天色渐渐昏暗,军营中已经燃起了火堆,多出了一些暖意,只余下将士们来回走动的步伐声,景珏看着她久久不语,最后打破沉寂,“宣儿,没人能比我更清楚你的能力,我相信你。”
宁雨宣轻轻一笑,“你相信我便好。”
两人不再耽误时间,景珏带着宁雨宣进了帐篷里,因为受伤的人是周丰的原因,这座军医帐篷里没有其他人,岑尤和周云站在一旁,躺着的周丰已经昏迷不醒了,那正在给周丰治伤的军医是军营中资历最老的,正在想办法拔掉那插在他胸口的羽箭。
周云以前特别看不起自己的这个爹,他的娘就是因为他常年在幽城戍边,很少回家,最后郁郁而终。从此他便发誓,不过是戍边罢了,他偏要做的比周丰好,以后娶到了媳妇,也不会让她步他娘的后尘。
后来周云费尽力气,终于进了岑尤的虎骑军。可是今天,他亲眼见了那支羽箭刺穿周丰的身体,到现在的命悬一线,他的心底仿佛有什么在渐渐流失。
景珏和宁雨宣对视一眼,最终走到军医面前,“你先出去吧,周将军的伤,王妃会治好的。”
那军医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景珏身后的宁雨宣,眉目清冷,倒是不像寻常女子,但是周将军的伤他都没有办法保证能救活,娇生惯养的王妃娘娘便能治好了?这些话他没有说出口,景王爷的性子他有所而闻,便起身低头告退。
周云见状,连忙问:“王妃想要救我爹吗?”心急之下,他还是唤出了那一声。
宁雨宣走到那简单搭成的木板床前,看了看周丰的伤口,一边脱下了披风,顺便将广袖扎了起来,“我会尽力,至少可以保住周将军的性命,你在旁边辅助我,其他人都出去。”
景珏很是自觉地去接过她脱下来的披风,不顾旁人在场,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宁雨宣笑了笑,“你刚从战场下来,疲惫的很,你还是先回王府休息,我恐怕要好久才能结束。”一场没有任何杀菌设备的手术,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前提。
帐篷里的光线有些暗淡了,外面早已是黑漆漆一片,景珏什么也没说,和岑尤一起走出了帐篷。
两人都站在帐篷门前,没有离开,倒是岑尤见景珏面带倦容,说道,“王爷,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况且雨宣妹子的医术,都是信得过的。”
景珏目光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摇摇头,说道:“我听说她今天在北城门等了一下午?若不是你拦着,她就要去西城门找我,是不是?”
外面北风呼啸着,帐篷里面燃着足足的炭火,温暖如春,只听见风声吹在帐篷上的声音。
岑尤听着景珏的话,回道:“王爷去西城门没过多久,她便过来了。”话说完,岑尤就忽然明白了景珏站在这里等宁雨宣的做法了,还真羡慕王爷与雨宣的感情啊,不需多言,唯有守护陪伴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