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景鸿却是有些薄怒了,他站了起来,不是因为暗卫的推卸责任,而是那个称呼,“朕说过多少遍了,以后不许叫她王妃。”
暗卫脑门已经沁出了冷汗,“属下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现在出声怒斥的景鸿,早已没了之前那番病公子翩翩的风范了,他内心偏执嫉妒,若没有了景珏,皇位一直都会是他的,雨宣也会是他的,都是那个人,他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却偏信了他这么多年,养虎为患不过如此。
偏执的景鸿早已忘了,景珏成为他的胞弟,不是他所愿,这件事情他也是被欺瞒了多年,而宁雨宣本来就是景珏要娶的,不管景珏与宁雨宣之间有什么恩怨,他们之间的事情,从来都与景鸿无关。
见暗卫还跪在地上,景鸿心中有气,却也知道是自己迁怒了,他深呼出一口气,“罢了,你继续去北边,一路跟着阿珏吧,记得见机行事。”
太后的劝告,再加上自己心里对宁雨宣那一种不能言说的爱意,压抑的景鸿无法呼吸,每天都在折磨着自己,而他只能将这股无法宣泄的恨意,全都倾注在景珏身上。
而宁雨宣一直心绪不宁,按照景珏和岑尤的说法,那坊间传闻,景鸿现在处处针对景珏是真的了,景珏也默认了,他们之间不是同母的亲兄弟关系的这件事情,景鸿也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答案。
所以没有了利益关系,景鸿就开始对景珏赶尽杀绝了吗?她现在才认清楚景鸿这个人。之前为他解毒的时候,她是真心将他当做朋友的。终究是帝王无情,在宫中浸淫多年,现在身子一好,便肆无忌惮地展露了自己的多疑与野心。
下午的时候,驿馆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好似那些个统领和将士,都去了外面的军营,只留下了景珏的侍卫,而周云照例跟在宁雨宣身后。
驿馆里面有一处后花园,此时早已是深秋,没什么花草,但是一丛丛的白葵长得极好,叶子郁郁葱葱,花朵竟相在阳光下绽放,摇摇曳曳,美妙极了。不像是万物皆煞的秋天,倒有一种春季生机盎然的意味。
但宁雨宣无心去赏这些白葵,有些担忧景珏现在的处境。虽然景珏从来没有与她说过朝政方面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不用说,宁雨宣也能感受得到,而她此时觉得,景珏在这个时候受鞭刑,没有那么简单。
她问周云,“你知道王爷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周云挠了挠头,“这事要从王妃失踪的那天夜里说起,那天王爷得知了王府着火的事情,回到王府之后,王妃已经不见了,问暗卫才知道是被皇上的人掳走了,王爷当时便提着剑去了宫里,随后就被太后和皇上罚了五十鞭子。”
宁雨宣没有说话,周云说的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并未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关键是在宫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是因为景珏携剑进宫的话,她曾记得,景珏作为辅佐皇上的亲王,是有权利带利器进宫的,那问题就出在了景鸿身上了,他已经容不下景珏了。
见王妃不说话,周云猜测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说道,“王妃,王爷受伤怪不得你,如果不是太后在宫里的话,皇上是绝对不会惩罚王爷的。”
外人都觉得,景珏受罚是太后下的命令,毕竟谁都知道,这些年来,景鸿十分宠信自己的这个“弟弟”,反而是太后容不下这个儿子。
宁雨宣笑了笑,不管是谁处罚的景珏,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稳固景鸿的帝位。她倒是好奇了,景珏这些年来为景国兢兢业业做了那么多,她从前在冯国的时候都有所耳闻,景鸿和太后难道仅仅是因为多疑,才会选择对景珏下手吗?
“算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局势已定,多说无益,你还是叫几个侍卫来,帮我采一些草药吧,我听说幽城那边到了冬天,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植物生长了。”
周云笑呵呵地应下,“王妃真是未雨绸缪,幽城那边的确是如此,一入冬就开始寸草不生了,日子难熬得紧。不过王妃放心,有王爷在,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
说完他便退了下去,准备找来其他几个侍卫,一起听候王妃的吩咐去采草药。
宁雨宣一个人在这边逛着,后花园临近的院子就是驿馆的厨房,小白忽然从那边窜了出来,围着她的脚边跑来跑去。宁雨宣不用弯下身子,就闻见了它身上一股浓厚的鱼腥味。
宁雨宣皱着眉头,用手提着他的耳朵,“你是不是把王大伯送的鱼给偷吃了?”
一到这个时候,小白就耷拉着脑袋,开始跟宁雨宣装可怜,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刚开始的时候宁雨宣上过几次当,次数多了,也就不吃小白的这一套了。
宁雨宣无奈,提着他就要往后厨走去,也不知道两条鱼,现在可还有残余。还没走到后厨的时候,就见一个长得很是壮实的妇人,手里拿着刀气势冲冲地往外走着,见到宁雨宣手里的小白的时候,眼里怒意宁雨宣看得分明。
这正是驿馆里边的厨娘,是靠着自己当差的外甥,才能到这里来做个厨娘的,她也是识得宁雨宣的,知道是王妃。看样子这个小畜生是王妃养的宠物,有些不情愿地低头行礼,“见过王妃。”
宁雨宣不在乎这个厨娘的态度,只是担心自己的两条鱼,问道:“小白贪吃,估计刚才是去厨房偷吃了鱼,我今日带回来的两条鲤鱼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