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你们其他人保护好公子。”本骑在马上,准备突出重围的时葑听着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箭矢破空音,身子本因往另一边侧躲而去时,冷不防,另一个黑衣人提刀朝她砍下,使得她只能狼狈滚落在地。
“有刺客,保护好王爷!”
“杀了这狗官,替天行道。”
黑衣人共分为两派,一派围堵着楚钰,另一派,许是在怨恨时葑的突然出声,败坏了他们计划并恼羞成怒之人。
“本王不要紧,保护好阿雪,千万不要让她受伤了!”被护在身后的楚钰心急如焚的担心着正与人缠斗在一起的时葑,只觉得连胸腔中的那颗心脏在此时此刻都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
眼眸锐利森冷的时葑抽出腰间软剑,没一会便同刚才那位卖身葬父的女子缠斗在一起,对方善用鞭,甚至还在那鞭上安装了锋利的倒刺。
而那鞭子一般只适合远攻,不能近身,可是当她想要近身时,女子的身后则是在一次跳出好几个用剑之人将她给团团包围住。
时葑眼见着,她身上受伤的口子越来越多,当下在顾忌不上什么,紧咬着牙根,将藏在腰间的红色粉末朝他们洒去,同时也在第一时间闭上了自己的眼和屏蔽了呼吸。
“阿雪,你小心身后!”等这一句话自楚钰的嘴里喊出来后,时间已经晚了。
飞快睁开眼后的时葑,只见她身后是那嘴边恰着一抹冷笑的男人,以及那穿透她胸口的雪白剑刃,她顾不上钻心的疼,趁着对方还在暗中得意时,挥舞起手中的软剑割下了他的脑袋。
飞溅出的血洒了她满身满脸,而后,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往那层峦叠嶂的崖底倒去。
就像是一朵盛开在白雾云端的高洁昙花,清雅,淡然,同时它的生命也是短暂的。
悬崖底下的风很大很大,刮得她脸上生疼,更刮得她用以装瞎的布条都飞走了。
她想要伸出手去抓,可是抓住的只有那一片茫茫的虚无,以及她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她那破了个洞的躯体里,正不断的有寒风涌进,冷得她连四肢百骸都在打着颤。
那么这一次,老天爷是真的要收回了她这条贱命了吗?
此时正往楚国赶来的莲香心头骤然一疼,就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子在里头啃咬着,一张脸瞬间煞白无一色,手指紧攥着那胸口的位置。
半张的唇瓣里,一直喃喃的呼唤着这两字。
“阿雪,阿雪………”
今日的天气好像格外的好,清风徐徐,阳光不燥,亦连这山上盛放的杜鹃花都一簇接着一簇,似那天边的晚霞彩带。
等救兵赶来的时候,剩下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皆是咬破了藏在牙齿中的毒馕。
眼眸通红欲裂的楚钰在侍卫的簇拥下,仍是不敢相信的来到了这处深不见底,边缘白雾缭绕的悬崖边,若非身旁有人搀扶,他的脚恐都是软的。
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人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找,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今日在这半山腰上发生的事,没有丝毫意外的传到了当今楚王的耳边,帝王大怒之下彻查此事,而这京城里头,却是没有听见半分,那宁王遇刺的消息。
垂杨影里残红,甚匆匆,只有榴花,全不怨东风。
山上的温度比起外面来,不知要冷上多少,亦连山上的春都比其他地方要来得晚来大半个月。
当日渐西移的橘黄色余晖散落大地,似给之渡上了一层朦胧的浅色金边,也笼罩着这一处的偏僻小村庄中。
一位刚从地里回来,手上挎着一个菜篮子的刘大妈刚打算回家煮饭时,正好被住在隔壁的张大娘给叫住了脚步。
“我说你们家元宝新娶来的那个媳妇该不会有什么隐疾吧,要不然怎么那么久了都不见人出来走动走动,要不是前几日见你给我们大家送喜糖,我还以为你说你家元宝结婚的事是在诓我们的。”
也不怪这张大娘平日里头和其他人在村里嚼这舌根,毕竟这都差不多一个月了,谁也没有见过刘家那新娶进门的媳妇长什么样。
要不是知道他们家穷,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买了喜糖和鸡蛋分给他们吃的份上,说不定这村子里头的风言风语还要更多。
“哪里的事,只不过是莲花前段时间上山采药时不小心崴到了脚,肿了好大一块,到现在都还没有消肿。”
“那么严重啊,可找了林大夫过来看过了不。”
“肯定是请了,不过人家林大夫说过了,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便好,还有我不说了,我得回家准备煮饭了,要不然元宝等下回家没有饭吃可怎么办是好。”
刘大娘自然知道他们想要打听的是什么事,还有最近村子里头传出的那些风言风语,可这人什么时候醒过来,她也做不了主啊。
“你看你家元宝都娶媳妇了,哪里还得要你这个当娘的煮饭,莲花伤的只是脚又不是手,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说你,而是你怎么也得调教一下元宝的媳妇才行,要不然等哪日人家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可怎么办。”
“莲花这孩子是个好的,再说了她最近不是伤得严重吗,轮到我这个当婆婆的伺候她几天又没有什么。”刘大妈嘴上虽是这样说,可心里仍是觉得有那么几分不是滋味,生怕元宝那小子真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怎么办是好。
若是那莲花是个好的还行,若是个不好的,哪怕是她拼了这条老命都得要元宝远离她。
等刘大妈和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回去后,正看见了比她先一步回来的刘嘉平,连忙提着菜篮子过去阻止了他浇花的动作。
“元宝你回来了,还有这些活我等下来做就好了,你有这空还不如多去看两本书,好给你娘争一个浩命夫人回来当当。”
“夫子说过,平日里头也要劳逸结合,再说了,我这个当儿子的偶尔也想要帮娘做点什么。”刘嘉平是一个模样生得清秀,一笑起来还带着两颗小虎牙的青年。
“你这次下场,要是能中了个官老爷,娘就心满意足了。”刘大妈将人给赶回房间里头看书的时候,还不忘往里头看了一眼,道:
“还有你上一次捡回来的那个姑娘什么时候会醒来,要不是我探她鼻息还有气,我都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这个,儿子也不知道,不过林大夫说过最晚会在一个月后醒来。”说到这个,挠了挠后脑勺的刘嘉平对此也是一问三不知。
“可今天一过,不就是正好到一个月了吗。”刘大妈当初见元宝抱着这个一身伤的姑娘回家时,便是满脸的不赞同。
毕竟他们家可一向是村里的困难户,若不是因着元宝争气考中了举人,说不定他们现在的生活还要更加艰难。
可即便是这样,这家里多了一张嘴,也实在是令她有些吃不消,特别是里头的那位姑娘还得日日喂着汤药才行,没见这才几天,家里的鸡都饿瘦了好几只吗。
要不是元宝说,他现在年纪大了身边总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加上哪怕他现在中了举人,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他讨媳妇,他又不愿娶村里头大字不识一个的姑娘,倒不如等这姑娘醒来后,让她给他当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