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欧阳若空在侍卫的跟随下离开房间,晏晏这才被放松了身体,方才欧阳若空吩咐班陆离将燕贵妃安然送回宫中,就是叮嘱他不要让她和临涣走得太近。
人王先一步带走了临涣,毕竟人家是月白山上修炼的道长,自己确实不敢随便怀疑他,众多猜测欧阳若空只能藏在心里,暗暗发作。
“行了,咱也走吧。”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屋子,瞬间清净下来,就剩下班陆离和晏晏两个人,杯盘狼藉,满地残渣,屋子脏乱极了。
班陆离叹了口气,看着这屋子,想着不久之后也是被夷为平地的结果,自己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便揽过晏晏的肩膀,想带着她先回王城。
“走开啊!”晏晏冷不丁地冲班陆离一喊,吓得他猛然缩回了手。
晏晏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臂弯,看不见表情的,只听见眼泪哗哗地流。
还有很多晏晏不知道的事情,譬如那日兰妃来找练海棠。
她凌厉狠毒,从来都不把练海棠当人,给牡丹下得慢性毒药,也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她用牡丹的生命威胁练海棠为自己办事,卑鄙不堪。
那日,兰妃走后。清酒楼内,床上虚弱的牡丹,终于虚弱地睁着眼,等来了练海棠。
“练妈妈。”丽春院之前的姐妹都这样叫练海棠,只有晏晏自己叫她姐姐,她不知道妈妈是老鸨的称谓,反倒总觉得这么叫练姐姐把她给叫老了。
“你别乱动,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练海棠一脸担心的快步走到牡丹的床边,小心翼翼扶起她纤瘦的身子,皱着眉头,却不忘替怀中姑娘宽心:“这次兰妃给了我很多包解药,够你撑过这个月了。”
“练妈妈…咳咳…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我这身子骨…咳咳…就算没有这毒药,我也活不久的……”牡丹说话时断断续续,声音也虚弱的厉害。
只有吃下兰妃的解药,才能勉强恢复精神保持两三天而已。
上一次晏晏来清酒楼吃饭,就是牡丹吃下解药第一天的时候,精神还算饱满,体内却汹涌万分。
“别说傻话,你一定会挺过来的,妈妈相信你。”练海棠含着眼泪,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她深呼一口气:“我一定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练海棠抱紧了怀里的姑娘,这段日子她消瘦了不少,几乎是吃不进什么东西,山珍海味更是看一看就要吐了,看着她一天天的消瘦,眼窝都快要陷在眼圈里出不来了,每次抱她的时候只觉得骨头硬的咯手,一点也感受不到她作为普通人的重量。
想着想着,眼眶就又红了。
“牡丹啊,是练妈妈对不起你。”练海棠深深叹气。
“瞎说什么呢,您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您从小把我养大,不嫌弃我,供我吃供我穿,在我心里,早就把您当成自己的额娘了。”
练海棠靠着床边,怀里躺着牡丹,眼神忽然放空,像是在回想很久以前的事情,嘴角渐渐露出幸福的笑意,继而听见她说:“你知道吗,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还没满月呢。”她回忆起牡丹小时候的可人模样,心生欢喜,间歇还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你妈妈当时是花魁,和店里的一个客人有了你,生下来的时候他却跑了,没了踪影,只留下你和你那命苦的母亲,你母亲身子也不好,终日以泪洗面,最后郁郁寡欢离开了人世,临走前那干枯又骨瘦嶙峋的手啊,就那么死死地抓着我,求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说到这里,不禁又伤感起来,她抓起牡丹的手,和当面她母亲死在她怀里的那双手一模一样,她不敢说,怕牡丹难过。
“那时候啊,你母亲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姑娘,各种有钱的爷都来找她,每次有了赏钱她都会分给我一半,有了好看的发簪也都第一个给我带。”练海棠像是忽然之间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夏天,天气炎热,自己和三两个小姐妹打着架抢冰糕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