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倦试着动了动被对方桎梏的双手,可惜背在身后的动作实在使不上太多力气,只好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连衫帽早就被他的动作蹭掉了,沈祈抬手在对方的黑发上轻轻揉了一把,掀唇道:不过来,等着你跑回花国去吗?
时倦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看到的。沈祈笑容里却带着几分凉薄的意味,怎么,厌烦这里了?
我
嘘。
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
时倦嘴被他的手抵着,没法说话,只能默然地看着他。
没关系。沈祈抬起手,我能给你看到更新奇的。
时倦莫名觉得他这句话里新奇的三个字代表的东西可能和传统观念上的不太一样:什么?
还记得我的本职吗?
医生?
我不知道你们花国是怎么样,但在加洛,医生还有个别称,他轻声笑道,叫人体工程师。
沈祈话音落下,腾出的那只手张开,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后颈,而后缓缓上移深入黑发里,指腹抚过发丝下薄薄温热的皮肤。
时倦被他圈在怀里,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颤了一下。
我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人的头发在你们国家被称为情丝。沈祈的手停在他的后脑,声线透着点慵懒和好整以暇的戏谑,而人的头皮又向来敏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原因。以前没实验过,现在什么感觉?
时倦很轻地抿了下唇。
沈祈忽然倾身过来,脸颊贴在他的皮肤上,说话时声带的震动尽数顺着骨传导到了另一人脑海里。
耳内沙沙沙的嗡鸣又轻又哑,像是在大雪天伸手抓了纯白的鹅毛,漫天的细绒洋洋洒洒地蹭在他的耳边。
沈祈笑了一下,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指尖滑过他的肘窝,一直落到他的腰侧。
他忽然想起当初听案件笔录时,其中贾斯特谈起时倦,就提到了那场橄榄球飞出球场的意外,以及被恰好路过的时倦踢回去的结果。
他当时就站在路边,手边也没什么能扶的东西。球飞过去的时候又高,都快到他头顶了。可这时候他就那么一抬脚,就把球反向踢进了对面的球框。
他的腿都快和身体成为一条直线,我当时就在想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身子居然连弯都没弯一下,腰不疼吗?
因为天气冷,对方穿得也厚,只是因为他身子清瘦,外头的卫衣仍是显得宽松,下摆收束起来。
沈祈手指勾住松紧带,再绕过针织衫下摆,隔着一层里衣贴在他的腰窝,玩味地用了点力。
时倦终于挣开他桎梏着自己的力道,反过来捉住了他的手,声音带着一点点哑:你等等。
沈祈笑了:等什么?
他若有所思:等晚上?等准备好?还是等换个地方?
沈祈半点都不打算安分,手上刚一动,对方再度用力抓紧,直接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时倦:旁边有人看着。
大学假期前的校门口怎么也不可能冷情。
沈祈笑了:你都要离开加洛了,还怕别人看到?
时倦长睫颤了颤:你不要随便碰。
沈祈弯唇:我要没记错,当初在医院是你主动亲的我,而且还是在我问能不能跟你谈恋爱之后。
时倦看了眼地上刚刚脱手掉落的手机:我还要赶航
最后那个班字他没能说出来。
沈祈已经冷下眸光,再度吻了上来。
时倦本身就是背对着马路站着,被他这么横冲直撞,后退了两步,在离地面高出一分米的人行道上踏空,直接摔了下去。
倒地之前被人拉了一把,但因为距离近高度低,也仅仅只是缓冲了部分,反倒是让另一位差点跟他摔在一起。
沈祈拧着眉头:摔到哪儿了?能站起来吗?
时倦借着对方胳膊的力道勉强站起身,刚走出一步,脚下就是一软。
这一次倒是被人护得好好的,没摔第二次。
沈祈道:告诉我,哪里疼?
脚。
崴到了?
可能。
周围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停在不远处,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
抱歉。沈祈轻叹了口气,小心地将他抱起来。
时倦朝身后看了一眼:我的行李箱。
等会儿我给你拿。
手机。
等会儿再捡。
航班
沈祈面无表情地在他嘴上咬了一下:还想走?
他笑了一声,眼里像掺了十一月寒凉的雨:你想得美。
时倦:机票很贵。
起飞还早,等会儿给你退了。沈祈瞥了他一眼,就算真的超时,哪怕你那张票值一百三十个期安,我一样赔得起。
这一百三十个期安可能过不去了。
沈祈将他放到后座,两只手撑在他肩膀后的座椅靠背上。
两人的气息倏地拉进。
接着就是手腕一凉。
时倦侧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腕上那副闪着冷光的手铐:
以防万一,违个纪。沈祈将另一头扣在前座的金属杆上,半蹲下身,手拉着他的裤脚向上卷了两道。
时倦皮肤白,而脚下因为常年不见光更像是刷了层钛白,细细的青色纹路在延伸而上。踝骨估计是刚刚摔的,此刻已经泛了紫,肿了一大片。
沈祈直起身子,从他上方横过去,拉开收纳箱:车上东西太少,你先吃了它止疼,等回去我再给你处理。
时倦沉默地看了看自己被拷住的手,又沉默地看向他。
不方便?沈祈拧开保温杯,简单,我喂你。
乖,张嘴,不吃药疼的不是你?
哄着他把药吃下以后,沈祈将尚带温度的杯子塞进他自由的那只手里:我去给你拿东西。
车内刚少一个人,下一秒,一坨橘色用马路爬上来,又爬上座椅。
橘猫蹲在座位上,动作倒是稳健,可惜眼睛发直,一开口声音虚浮得能飘八个度:阿倦
时倦看着它。
那个人真的是安非吧?
时倦听着这么个问题:你不是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