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倦松开手:不要跟着我。
橘猫刚一落地就听到这么一句,整只猫的毛都炸起来:喵喵!!
那就先把你自己洗干净。
时倦面无表情地关上门,拧开卫浴间的水龙头, 方才抓过猫手在冰冷的水流下冲了足足数遍,又抽了张餐巾纸将水珠擦干净,方才在书桌前坐下。
漆黑的电脑屏幕发出白光,时倦将最顶上收到的教授的论文回信标记为已读,略过一堆广告推销和会员优惠的垃圾信息,一直滑到最底下。
不用点开,最上面的空白显示的字样是:
恭喜你获得慕格尔大学
时间是一年以前。
不知是不是某种说到就到的玄学原理,下一刻,安静的邮箱忽然发出滴滴的声音,显示收到一封新的邮件。
发信人备注为唐医生,而开屏第一段显示着:
小倦,最近过得怎么样?你也快大四了吧,是打算一直留在加洛吗?国内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时倦安静地看完,点开回信,回复完对方的问题,也没等后续,直接关了电脑。
因为地处纬度偏高,加洛州向来春冬长而秋夏短。玻璃外参天的树木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大雨后还未干透的水渍将树皮颜色浸得深一块浅一块,显得斑驳而破旧,甚至隐隐有要结霜的趋势。
时倦坐在飘窗上,眉眼几乎要和窗外的远寂融为一体。
系统忽然开口:【宿主。】
怎么?
其实没怎么,只是系统那刻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下一秒真的会融进眼前的景色里。
所以才出声想将他拉回来。
时倦没等来系统的答案,反倒先等来砰砰砰的撞门声。
猫咪因为有肉垫,走路没有声音是出了名的。橘猫没法拿爪子去敲门,斟酌了半晌索性用上了脑袋,结局就是几下过后就将自己磕得头晕眼花。
时倦拉开门,低头就看见趴在门口的橘猫。
橘猫看着他眨眨眼,喵了一声。
时倦和它面面相觑了片刻,蹲下身:你还真的洗干净了?
不仅洗得干干净净,连毛都不知用什么方法吹干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只普通的猫能做得到的。
橘猫歪了歪脑袋,爪子搭上他的膝盖,毛茸茸的脑袋小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时倦看了它几秒,伸手将它抱了起来,关上房门。
宿舍房间很大,大到够一只活蹦乱跳到疑似多动症的猫在其中撒欢。
橘猫被他抱进房间,就跟得到了某种主上隆恩似的:先是跟微服私访的老子一样迈着步子将整间房间巡视了一遍,接着围着时倦坐的那张椅子转悠了三圈,很遗憾没得到后者任何眼神。
最后抖着胡须跳上飘窗,找了最靠玻璃的角落趴下来,长长的尾巴垂在身前,开始数自己尾巴上有几圈花纹。
双方的相安无事一直持续到傍晚另一位舍友回来时。
那位舍友是个资深的八卦爱好者这一点从他今天放弃懒觉起个大早就为到处打听提克斯被抓的前因后果就能看出来了。
一路上平板就叠在课本上,兴致勃勃地刷着脸书,谁料一进门就和正好蹲在鞋柜上的橘猫打了个照面。
橘猫估计没想到这块领地还能突然闯进一个陌生人,一个没站稳,抽得从柜子上一跃而下,直接砸在刚刚踏入房间的舍友脸上。
舍友:
**
十分钟后。
舍友处理好脸上的抓痕,洗干净手,这才面对开口:现在可以了吗?
时倦看着那跟刀疤似的横在对方脸上的创可贴,想了想还是道了句:抱歉。
这有什么,又不关你的事。舍友说着看向角落里趴成一团的罪魁祸首,惊异地道,这是你养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起猫来了?要养为什么不养布偶波斯非要养这种一看就是杂毛的品种?
橘猫:喵?
时倦:不是养的,捡的。
舍友:流浪猫?那为什么不捡一只好看的?
时倦默了片刻:可能它只有这个水平。
橘猫:喵??
舍友不知是从他那一句话七个字里解读出了什么信息,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品味不好,就是没想到你这样的居然会喜欢小动物话说它有名字吗?
时倦对上橘猫那瞪得堪比铜铃的翡翠色眼睛,想了片刻:星星。
橘猫倏地一顿,绒毛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舍友:诶?它的名字吗?
嗯。时倦望着它,无波无澜地道:星球的星。
**
慕格尔的作息时间表秉承了国家统一安排,放学放得早,除了上课剩下的完全自由安排。
舍友回来只是为放教材,放完便抱着手机出门不知上哪疯去了,直到天色擦黑也没看见回来。
橘猫独自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数着自己的尾巴上黑色的毛,下一刻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惊得炸了毛。
它伸长脖子巡视了一圈,很快在时倦的课桌上发现了噪音来源:被拨打的手机。
橘猫跳上桌子,围着手机转了几圈,盯着上面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思考了几秒,又看了看暂时还没有任何动静的宿舍门,最终肉垫一滑,点下接听键。
那头传来男人的嗓音:宝贝,在房间吗?
橘猫原本一句你找谁已经到了喉咙里,闻言眨了眨眼,又默默看了一眼通话上的号码。
瞬间想起几天前,在对方别墅外面好不容易找到人,结果被对方横插一脚的经历。
呵。
那头大约是太久没听到回话,索性叫了遍名字:汰慕?
橘猫心里冷笑一声,开口却是一口标准的人言:你找错人了。
沈祈听着全然陌生的声音,声音里的笑意消失了:你是谁?这个号码的主人呢?
如果你说的号码持有者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外国人,很遗憾,他现在恐怕不太方便接电话。橘猫玩味地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不如先告诉我,我等会儿直接替你转告他一声?
沈祈眸光缓缓加深,声音却听不出起伏:不用麻烦了,我过会儿再打给他。
没关系啊。橘猫圆溜溜的眸子弯了弯,反正我晚上都和他睡在一块儿,就一句话的事。
那头倏地安静下来。
橘猫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哦对了,你刚刚是叫的他的加洛名吧?但他告诉我的是他的故国名叫时倦,时间的时。所以我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汰慕在他们国家不就是时间的意思吗。
那头依然安静。
橘猫的语气里夹杂了些似是而非的无奈,又像是拿某个被放在心尖上而对其完全没办法的人无可奈何:不过这些他肯定早就告诉过你,不像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