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它当时没有发现,就说明时倦给联系方式的动作是隐晦的。
可就它了解,自家宿主想做什么,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地放手去做,永远不会避讳什么。
又是什么叫他想找我?
那个经纪人和时倦之前认识吗?
为什么突然要找他?
还有刚才那通电话,系统隐约能听出来,应当是那个经纪人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时倦手里,所以时倦才会跟他谈条件。
可这个把柄到底是什么,对方却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一个字,生怕隔墙有耳似的。
时倦没多解释,略过微博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粉丝信,翻出一则发信人为长虹剧组的信息,点开。
那是一封邀请函。
曾经的时倦不玩微博,这个账号还是时倦昨天临时注册的,只发了一条内容:正是如今在网上大爆全民疯传的《神谕》清唱录音。
录音是时倦以那只文件夹里其中一首曲子为模板,自己改写并演唱上传的。
很神奇,时倦如今所拥有的真正能算作他自己的记忆,其实只有上个位面里待的那一年多,按理来说压根没接触过乐理。可一上手谱写,反倒熟练得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
这样的情况,似乎只能归结于这具身体自带的天赋。
发信人深切表达了在网络上意外听到这条录音后的惊艳与对他本人唱功的欣赏,并恳切希望他能为他们的剧组创作并演唱主题曲。
系统道:【宿主,这好像是气运之子现在所在的剧组?】
时倦:嗯。
【您是想红吗?】
除此之外,它好像想不到时倦特意创作出一首曲子甚至发到网上的目的了。
时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捧着牛奶杯子,感受着杯壁上的滚烫的温度,轻声道:有的时候做事,有名气比没有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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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淡。
因为学校临近毕业季,该上的专业课早早便结束了,如今不需要每天去学校报道。
趁着周末,时倦去了长虹剧组在本市的搭棚拍摄地。
得到消息来接他的是个挺年轻的男生,自称是如今正在拍摄的原著小说作者兼如今的剧组编剧,笔名零一。
零一道:知道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吗?零一互补才能完美调和。
零一道:你在网上发布的那条录音我听了好多遍,我超级喜欢你的副歌那一段!这真的是你自己写的吗?太厉害了吧!
零一道:第一次听我就知道你绝对会火的,你这嗓子条件要是还被埋没,那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这位小说家显然是个话痨,从见面开口说出第一句话起,嘴巴就没停过。
时倦除了一开始打的那声招呼,就没找到插话的机会,索性安静地听他絮叨。
一路来到影棚,小说家就因为剧本问题被人叫走了,走前来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他,表示等之后有机会再找他继续聊。
时倦看着他的眼神,莫名觉得,对方可能是因为难得碰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这么久还没有不耐烦发脾气的人,才会那么兴奋。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时倦出了后台,沿着指示牌一边往戏棚走,一边掏出手机。
屏幕上的来信人号码备注为经纪人,下方的信息框静静地悬浮在那:找个时间,我们聊聊?
时倦没有回复,将模式设置成静音,重新扔回口袋。
而此刻的发信人小朱坐在戏棚前的椅子上,半天没收到回音,继续敲字道:还是说你就想这么隔着屏幕跟我谈判?你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究竟
他没能敲完,视线便是一暗,一道影子从后方覆上来。
小朱猛地回头,便看见了这几天让他一直劳心劳力的罪魁祸首。
时倦站在他身后,垂眸看着他手机屏幕上没发出去的话,认真地道:现在就不是隔着屏幕了。
小朱唰地站起身,压低了声音:这里安保做得很严,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跟别人进来的。
小朱眼皮子直跳,就着方才没能发出去的信息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时倦没有看他,反倒抬眸看向了他的后方。
戏台上一幕正好演到末尾。
导演宣布了暂停,打发了台上的人,招呼着众人开始给下一场布景。
苏惟宁穿着一身繁复厚重的戏服来到后台,喊道:朱哥
一个称呼刚出口,他便蓦地停下了话头,一双眼微微睁大。
因为他看见了此刻站在经纪人小朱身边的人。
小朱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
最平静的要数时倦,他看着苏惟宁,微微勾唇笑了一下:苏影帝,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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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拟定的合同,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在这儿签个字。人事部的管理人员将厚厚一沓装订好的合同纸放到桌上,比了个请的手势。
时倦托着合同脊,翻书似的从头翻到尾,中间连停留都没有,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便翻完一整沓,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人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你就不再仔细看看?
时倦合上笔盖,将合同推回去,闻言莫名地看了看他,摇摇头:不用,我都看完了。
人事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多这个不必要的嘴,道:我现在去复印,待会儿会把全部的剧本和原著两册给你,片头片尾两首需要在所有拍摄戏分结束之前准备创作录制好,方便后期剪辑。
时倦点点头:好。
人事又道: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时来剧组旁观找灵感,我会把工作牌给你。
好。
交代好正事,人事抱着合同风风火火地走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人事又跑回来,将印好的合同连同厚成砖块的剧本一起扔过来,交代两句便离开去忙自己的活儿。
忙碌中的时间永远过得飞快。
自从上回去了一趟学院,弹了一首曲子,时倦就仿佛与那所学院完全割离开来,既不曾主动去过,而那里面又闹出过什么事,也仿佛跟他没关系,完全影响不到他。
五月末,艳阳高照了一个月的城市里难得降下一场大雨。
瓢泼般的雨水自苍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将路边的遮阳棚击打得咚咚作响,狂风吹得人步履维艰,五步开外便看不清人脸,十步以上能看见的就只有白茫茫的水雾。
这天剧组收工后,众人接连散场。
小朱将外套顶在头顶,朝苏惟宁交代了一句在这等,便拖着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小助理去了不远处的底下车库。
苏惟宁卸了妆,将自己重新武装起来,来到剧组的大门外。
恰好一阵风刮来,裹挟着冰凉的雨丝直往屋檐下扑。
苏惟宁后退了半步,一片阴影却在这时张开在他头顶。
时倦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则抱着本不知道什么语言写就的厚厚的黑皮书,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苏影帝,需要伞吗?
苏惟宁说不清自己那一刻是什么心情,指尖摩挲着,抹了抹眼睫上的雨滴,问道:你今天来剧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