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站在台阶上,心头沉凉,他转过头,低声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小厮点了点头。
黑布蒙着的车子到了近前,方向转动,直冲着府门。
夜色中那四四方方的东西,无声静默,却透出一股无边的压力,似积在人的心头。
洛九卿不知道这是什么,一时间想不透,一个暗卫走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语,她的眉心一跳,竟然!
李凌敛了眸光,他虽然不知洛九卿的确切身份,但是,仅凭这份胆气和眼前的东西,他也知道,今天晚上怕是不太好过去了。
他快速思虑了半晌,眼风一扫,小厮慢慢向府中退了进去。
“这位公子,不知你究竟是何人,能否把名姓赏下来,也好让在下心中明白,”李凌的态度比方才和缓了不少,也没有再转身进府的意思。
洛九卿看他的态度就知道他一定是猜到了这黑布之下是什么东西,这是故意来试探了,她在马上微微一笑,“李将军,在下是谁,你将来一定会知道,今天晚上我只为魏朗而来。”
“魏朗是魏东明将军的公子吧?他是骁骑营的人,自回京之后,我还没有见过他,当年也只见过他一次,那时候还是个娃子,我实在不知公子为何以为他在此处。”李凌慢悠悠的说道。
“李将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也不用拖延时间,”洛九卿一挥手,那些准备好的弓箭手拉弓上弦,夜色中声音咯咯响,听起来分外瘳人。
李凌的眸子猛然一缩,“公子还请三思!今天你若是敢攻这府门,明天就有可能人头落地!”
“人头落地?”洛九卿微微一笑,“李将军的话不要说得太满,这里不过是荣国公的别苑,不是皇宫,再说,落不落地,那也是明天的事。就不劳李将军费心了。”
她话音落,举起的手再次一挥。
李凌立即后退,搭在弦上的白羽箭立即“嗡”的一声嘲着府门飞来,割破空气,刹那间如雨下。
李凌手中冷光一闪,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快速拨打飞射过来的箭,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身后的几个家丁被箭射中,有一个当场死亡,剩下的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血腥味儿瞬间弥漫了上来,这是货真价实的杀机,不是闹着玩,也不是吓唬人的。
李凌心中又惊又怒,这一拨的箭雨停下,他微微喘着气,看着始终未下马面不改色的洛九卿,离开京城不过数年的功夫,京城中竟然新人辈出,本来还以为国公回来收拾局面不过是翻手一样简单的事情,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太容易。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李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没有死在战场上,倒死在这里,不觉得遗憾吗?”洛九卿问道。
李凌冷笑了一声,把手中的剑一横,“好大的口气,要想杀我,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李将军身手了得,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你浑身是铁,能挡得住几根钉?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单打独斗,不知李将军手中的剑能够挡得住几轮箭雨?”洛九卿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挥了挥手,她身后的人上前交换,只待她一声令下,森冷的箭尖立即再次射出。
李凌暗自咬牙,他所倚仗的无非也就是国公的身份,可对方显然并不畏惧这些,可以说现在他是没有一点把握可以全身而退,要照这样攻击下去,只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纵然如此,也不能把人交出去。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冷笑一声说道:“我死不足惜,何况,我死之后,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刚刚说罢,身后有脚步声响,刚才悄悄离开的小厮又跑了回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李凌神色一松,慢慢挑起手中的剑,剑尖直指洛九卿,“是生是死,谁生谁死,看天意吧。”
洛九卿哧笑了一声,“天意?没有想到李将军见惯了杀伐征战的人,居然也会说出这两个字,我从来不信什么天意。”
刘华的书房中一片死寂,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眼睛睁得老大,紧紧盯住那张发黄的纸。
纸上的字迹他再清楚不过,因为那是他自己写的。
时间是几年前,荣国公还没有退出朝堂,正是呼风唤雨的时候。
他初到京城为官,身份低微,处处碰壁,求告无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说荣国公府中要招谋士,他想去试一试,不想错过机会。
可是他连最起码的门贴都没有,如何进得去?正在愁眉不展,以为又要错过机会之时,在路是偶遇一个老乡,让他更意外的是,那个老乡刚刚通过各种关系,弄到了一张门贴,两日后就可以去国公府参加一个茶会,说是茶会,其实就是变相的考核。
他满心嫉妒,又感叹老天的不公,老乡却沉浸在喜悦中,请他喝了几杯酒,酒席间还吟起诗来,他更加愤怒的发现,老乡的才华远远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