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冬日的天总是暗得比较早,院子里也早早掌起了灯,在风中晃来晃去,地上投下斑斑的影子。
洛九卿主仆三人前面去吃饭,赫明风带了张鹏安也紧随其后,前面十分的热闹,除了赶路住在这里的人之外,还有一些本地的,三三五五坐在一起,喝酒谈天,人声嚷嚷,桌子上的饭菜冒着腾腾的热气,远远望过去,众人就像是在笼罩在白色的雾气中。
洛九卿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人多半都要了锅子,水声鼎沸,里面的肉和菜翻滚,透出浓郁的香气和热浪,难怪有如此多的热气。
正在此时,店小二跑过来说道:“哟,公子,您来了。天气寒冷,小店里现在最好吃最暖和的就是锅子,您要不要也来一份?招牌菜也有,您要哪种都行,您看……”
“那就来这个吧,”洛九卿指了指锅子道:“要快。”
“好,您稍候,马上就来!”
小二手脚麻利,很快准备妥当,锅锅里的炭烧得通红,一闪一闪冒着红光,乳白色的热汤微微冒着小泡,热气还没有升腾上来,青菜、肉装在干净的碟子里,看上去十分诱人又透着清爽。
洛九卿看了一眼旁边的桌子,赫明风和张鹏安也要了同样的东西,她看了看白墨,白墨的身后就是他们的桌子,他看似无意的一抬手,把一个小纸包给了张鹏安。
那是几味药材,正好就着食材扔到热汤中,对赫明风的伤病最是有益处。
洛九卿慢慢的吃着东西,耳朵听着周围人的谈笑声。
其中有一人说道:“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年张大户家里的灵白斛又收成不错,据说还没有收完,就有人定下了。”
“当然听说了,”有人喝了一杯酒,有些酸的说道:“咱们梅源,就属他们的白灵斛长得好,十个人的捆起来也比不住他一个人的。”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有个人喝得面色发红,一双眼睛迷离,舌头也有些发直。
“为什么?”与他同桌的人问道,瞪着的眼睛里冒出好奇的光。
“这还用说?”另一个人说道:“人家的祖上积德,冒了青烟呗。”
“哈哈……”众人一听,不禁都笑了起来。
“他说的对,你们笑什么?”喝醉酒的那人说道:“就是他家的祖宗积了德,张大户他爹死的时候,专门找风水先生看过,找了一块风水宝地,据说那里不但有山有水,还有……还有……”
他说到关键的时候,打了两个酒嗝,听得众人都连连催促,“有什么呀?你倒是说呀!”
“有……一个特别大的白灵斛!据说是白灵斛的祖宗!张大户的爹葬在那里,就是用他自己的阴灵和寿命滋养了白灵斛,所以……所以……”那人又饮了一杯酒,这才继续说道:“所以,张大户家的白灵斛才长得格外好,他家的好了,别人家的自然就不如他家的了。”
众人安静了片刻,随后有人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我说张瑞,你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吧?”
“我胡说?”张瑞夹了一口菜,嘴唇上泛着油光,“你爱信不信!”
“就是啊,我也觉得,这太邪乎了吧?”旁边有人附和道。
“邪乎?”张瑞冷笑了一声,眯着眼睛说道:“我告诉你们,还有更邪乎的呢,每到初一十五,张大户都会给他的老爹上坟,那祭品可是相当的丰富,寻常人谁会这样上坟?白朋,你算是孝子了,你一年给你爹上几次坟?”
“张瑞!你说归说,扯上我干什么?”
“哼,”张瑞不以为然道:“好,不说你。反正啊,我说得字字是真,信不信,由得你们。没看到咱们这里种白灵斛的人越来越少吗?那些还勉强维持着的人,我劝你们啊,还是早早的放弃吧,否则的话,将来死得更难看,赔得更多!”
他说罢,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来往桌子上一扔,打了一个酒嗝说道:“行了,今儿就说这么多,时候不早了,畅春园的小梅姑娘还等着我呢。诸位,告辞了!”
他晃晃悠悠的走了,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人问道:“诸位,他说的话,你们信吗?”
“我才不信,纯粹是胡说八道说醉话呢!”
“我看,也不尽然吧?你们别忘了,张瑞和张大户还是有点关系的。”
“对,他们是远亲,听说前些年走得还挺近,只是后来张大户发了,张瑞家渐渐高攀不上,来往得才少了。”
“这么说……他刚才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喽?”
“嗨!管他呢!反正这事儿跟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爱他娘的是不是!”
“对,对,喝酒,来!喝酒!”
一场小小的讨论就此结束,没有人看到,洛九卿端着茶杯,微微勾唇笑了笑,白墨和墨白互相过视一眼,眼底有冷锐的光芒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