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耀辰看着他,尚公公其实长得不错,只是一直不苟言笑,脸部似僵硬的石头一般,眼神也太过凶狠阴冷,这一点,倒是和太子很像。
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脸上的笑意却是微微放大,声音轻轻说道:“尚公公,你如此忠心为太子,到底……慧锦皇后给了你什么好处?”
轩辕耀辰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尚公公,果然发现他的眉心微微一跳,随后他的目光更加沉冷,像盖了一层层的冰凌,“你想说什么?”
“本王想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轩辕耀辰字字像是掺了毒,“本王很好奇,她就算是身份再高贵,也不过是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当初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你,又是什么让你能够放弃一身的武功绝学,甘愿入宫做太监,为她照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关于你的大度,本王真是佩服!”
他说着,语气微微一顿,像是没有看到尚公公眼睛里的怒意翻涌,继续说道:“你倒是说说,本王是应该称呼你尚广超尚帮主呢还是称呼你为尚公公掌事大太监?”
轩辕耀辰字字清晰,从唇间滚落,砸入尚公公的心间,他的语气虽然没有着重在哪个字上落一落,但是,尚公公却依旧有一种被人揭了伤疤的疼痛和羞辱。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尚公公目露杀机,手慢慢的从腰间抽出软剑,“那么,你今天夜里就哪里也别想去了,必须死在这里!”
“噢?”轩辕耀辰微微挑眉,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你准备如何留下本王?是用你手中的剑呢,还是用暗器?”
他此话一出,尚公公的心中又是一震,他抿紧了嘴唇,看着眼前的轩辕耀辰,今天晚上的意料之事实在太多,这个本来不怎么在意的轩辕耀辰居然接二连三让他震惊不已!
他微眯了眼睛,剑光闪闪直指轩辕耀辰,“这么说来,那天晚上在京兆司的人是你?”
“不错,”轩辕耀辰点头说道:“尚公公好手段。”
“哼,那次是你侥幸逃脱,这次可没有那么容易了!”尚公公说罢,手腕用力,手中的剑如同灵蛇一般冲着轩辕耀辰刺了过去!
轩辕耀辰并不急着躲闪,只待剑锋到了面前,他身形向后一掠,剑锋带着凌厉之气从他的面前割了过去,尚公公目光锐利,手腕一翻准备再来一剑,忽然看到轩辕耀辰的袖口里露出一角锦帕。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时间呼啸着回到了多年前,具体有多少年了?噢……二十三年零十个月了。
那时候自己还是年少有为的武林帮主,阳光明媚的那一天快马掠过官道,无意中看到了辆马车停靠在路边,马车的车窗窗帘被疾飞掠起,露出一张年轻姣好的脸。
他看了一眼,至此沦陷。
那时候她经常做女工来打发时间,她的刺绣手艺特别好,至少他这样觉得,而他的身上也时常带着她送给他的锦帕,那些锦帕大多是粉红色,一种很特殊的粉红,对着光线的时候就会像珍珠一样有柔润的光芒反射出来。
她说,那是特殊的工艺做成,生丝需在珍珠粉中细细的过上几次,她说得复杂,他对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让人惊讶的是,他却字字都记下了。
或者说,她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包括那年她说要入宫,说着她的梦想,说她将来要做一国之母,要成为皇后之尊,她说得激动,字字描绘着璀璨的将来,那里光芒闪耀,那里如在云端,那里什么都好,可是,唯独没有他。
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如同那时她身后的射出漫天金光的夕阳,他感觉不到温暖,只觉得一片冰凉,夕阳很快沉没,而他心里的光,却再也未升起过。
她进了宫,那真是一场浩大奢华的婚礼,他骑在马上,遥遥相望,怀里只有她亲手做的粉红色锦帕。
再后来,听说她并不是做皇后,并且有了身孕,他的心再次被击中,痛到连吸一口气都有锐利的疼痛。
再后来,他收到了她的信条,说是有人要暗害她,害她的孩子,她求他出手相助,进宫帮帮她。
进宫帮帮她……她说得轻巧,可她是否明白,让他一个男人进宫,意味着的是什么?
然而,他最终还是去去。
而且,一去二十年有余。
只是,她的那些丝帕他一块也未带进宫中,同在这一片皇城中,见面的次数却是不多,她也不再用自己做帕子,那些色彩花样繁多的锦帕,她一生都用不尽。
时至今日,方才再次得见,一时间心中千回百转,如同当年的疼痛再次袭来。
他的手指一顿,长剑没有再回返,而是伸出另一只手,直抓向轩辕耀辰的手腕!
他的目光只落在那块锦帕上,没有注意到轩辕耀辰眼中闪过的一丝凉凉笑意,就在他的手指刚刚碰到那方锦帕,那丝丝滑滑的凉触到他的指尖时,锦帕之下似乎有什么一动,“嗒”的一声微响,一道冷光直奔他的哽嗓咽喉!
尚公公大惊,此时的距离太近,那冷光割破空气说到就到,他紧急之下只能拼尽全力一扭身。
“哧!”冷光擦着他的肩膀带着血腥气呼啸着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