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脸上都露出笑意,司徒颂的神色却是一僵,他回头望去,只见吏部尚书周远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司徒颂不由得心头火起,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偏偏这个一贯与自己做对周远行这个时候还来凑热闹,真真是气人。
他冷笑了一声,“周大人,在此种场合,当着皇上的面儿,开这种玩笑总归是有些不雅吧?纵然本官不在意,皇家的颜面你还是要顾一顾的吧?”
周远行先对着永辉帝施了个礼,随即一挑眉梢对司徒颂说道:“司徒大人好小家子气,不过是个玩笑话,竟然也恼了,还扣出皇家颜面如此大的帽子来,周某的脑袋瓜子太小,怕是承担不起呀。”
“承担不起话就要少说为好,”司徒颂立即道:“别只顾着痛快了嘴皮子,事后又说什么承担不起的屁话。”
“二位大人还是注意一点的好,在这里说这些成什么体统?当着万岁的面,说这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事,还用一些粗俗之语,着实让人觉得不堪入耳!难不成两位大人以为自自己是市井的泼皮,这里是菜市口了吗?”
一位胡子花白老大人沉声说道,面色也冷沉如水,虽然官职不高,不及司徒颂也不及周远行,但是他说出话来却是铿锵有声。
此人正是三朝的老御史,温长林温老大人,以他的才学和资历,已经远远不只做到现在的官位,但是他却拒绝了数次永辉帝要给他升官的机会,他愿意在现在的位置上,做一个好御史,用一双客观的眼睛和一枝真实的笔,记录下所看到的一切。
见是他开口,司徒颂和周远行都不好再争辩,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荣王笑道:“皇兄,臣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妹妹,风姿果然出众,与皇兄你当真是有几分相似,与当年的闵慈太后更是相像。”
永辉帝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正是如此,朕也是这样觉得,可见血缘这种东西,当真是假不得的,总是会有相似之处。”
“臣弟也为皇兄高兴,以后又多了一个妹妹,我还为她准备了见面礼,希望她不要嫌弃才好。”荣王举了举酒杯,“皇兄,臣弟敬您一杯,给您道喜。”
“这喜也有你一份,”永辉帝笑着举杯,“你也是她的皇兄,你给她的见面礼她一定会喜欢,朕听说她还为你准备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呢。”
“噢?”荣王微微一诧,“竟然还为我准备了?”
“正是,”永辉帝说着,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荣王的心中微微疑惑,慢慢的喝了酒,他不知道永辉帝的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洛九卿是出于礼数都备下了见面礼,还是有其它的含义?
他垂下眼眸,看着酒杯中摇晃的酒液,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这是上好的皎花白,属于宫中的珍藏,只有大喜事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喝。
看起来,这一次永辉帝是真的很高兴。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指轻轻的捻动着手中的一个小小的纸团,那是方才进来给各桌摆酒的太监悄悄塞到他的手中的。
纸条在指间展开,他把手藏于宽大的袖口中,假装无意间一掠,胸腔里的那颗心立时一跳。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瑞公公声音急切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方才还热闹喜庆的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诧异的望向坐龙椅上的永辉帝,表情错愕。
只见他身子软软的靠在了龙椅上,方才还红润的脸色此时苍白如纸,眉宇间似乎还有隐隐的青灰之色,一双手在明黄色的龙袍袖口中垂落下来,似瞬间失去了生机,看得人心惊。
荣王立即站了起来,在原地愣了一瞬间之后,便大步上前,来到永辉帝的身边,俯身低声唤道:“皇兄!皇兄!你怎么了?”
可是,永辉帝却是一言不发,依旧昏迷着,瑞公公在一旁急了,对着下面愣神的太医院院首说道:“吴院首,你还不快过来看看!”
吴院首被他这一喝这才回过了神,急忙站了起来,提袍子快步奔了过来,伸手为永辉帝把脉。
他一边把脉,眉头一边慢慢的皱了起来,拧成一个结实的“川”字,胡子一翘一翘的似抽疯一般。
“如何了?”荣王在一旁催问道。
“这……这……”吴院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皇上的脉象实在是奇怪的很,一会儿搏发有力,一会儿又弱如游丝,虚虚实实,这老臣也……也……”
“也什么?”瑞公公声音尖厉道:“吴院首,你倒是说呀!”
“我也说不好呀,”吴院首满脸羞愧道。
“快!”瑞公公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急忙转头对身后的小安子说道:“快!快去后面请永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