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臻不动声色听着。老人在那边继续道:“康知的事我们会妥善解决,他的父母我们也会安顿好。如果康知打电话找你,你就说你忙,安慰他几句,不要多说。”
“我知道。”
“康知性子有些冲动,你妈妈看着他,我也放心。”老人的声音放低,“你照顾好小宝,莫要叫人再欺负他。”
闻臻说,“不会有人欺负他。”
重新回到校园后,闻小屿投入紧张充实的课程之中。他需要大量正规严谨的练习恢复到一年前的状态,同时还要抓文化课。白天的时候上完课,晚上闻小屿还要去形体房继续练舞,或者去图书馆学习。如此一来,回到家时总是很晚。
江南枫林离大学城远,地铁要坐一个多小时,出地铁站后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进入社区。闻臻不满闻小屿的到家时间,给他派了辆车,让人每天接送他上学。
闻小屿很不习惯。他坐地铁坐得好好的,每天自己上学放学回家,舒服又安全,闻臻叫人开车来接他,同学还好奇过来问。
闻小屿让闻臻不要让人接送,闻臻说,“不行。”
“我想自己上学回家,你不要管我。”
两人面前摆着早餐,闻臻喝着咖啡,面色同样不悦:“你回家太晚。白天上完课以后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闻小屿说,“我要练舞,还要写作业,光是白天上课怎么够?”
“你可以在家写作业。”
“难道我在家练舞吗?”
闻小屿觉得闻臻管自己像在管高中生,简直没办法沟通。闻臻却看着他,没有说话,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
过一个月,闻小屿依旧被车接送。闻臻在有些事情上完全不管他甚至不搭理他,在有些事情上却强硬得毫无妥协余地可言,根本不管自己有没有道理,让闻小屿一点办法也没有。
晚上十点多,车进入小区,闻小屿从车上下来,正好碰到闻臻也回家。闻臻下车后看到他,便停下脚步等在原地,示意他过来。
闻小屿只好走过去,闻臻等他走近,说,“带你看个东西。”
说完转身进楼,闻小屿不吭声跟着他进电梯,还在闹不开心。闻臻也不哄他,只带着人上楼,出电梯,没有进自家门,而是从楼梯继续往上走。
闻小屿问,“上楼做什么?”
闻臻答:“楼上也是我们家。”
闻小屿懵了,跟着上楼。闻臻家在顶楼,没想到往上还有一层,右手边是整片宽阔的天台,种满规划好的观赏绿植,属于公共领域。左手边楼内有一扇防盗门,闻臻拿出钥匙,开门。
闻小屿跟在闻臻身后好奇探头进去看,这一看就愣了。
里面是一个舞蹈室。
门里的空间很大,大概一百五十多平米,崭新的地板、白色墙体、把杆,闻臻打开灯,整个空间顿时明亮起来,闻小屿走进去,看到整墙的镜子里自己和闻臻的身影。他抬起头,见屋顶竟是尖顶,如此显得空间更大。三大排窗户外面城市夜景通明,窗帘挽到两旁,这里宛若一个童话里的小屋。
“之前一直空置,不知道做什么用。”闻臻站在闻小屿身后,“干脆拿来给你练舞。”
闻小屿看着这个崭新空旷的舞蹈室,“这里是给我用的吗?”
闻臻答:“给你的。”
闻小屿沿着舞蹈室走一圈,窗都开着,通风很好,地上放着工作中的净化器,竟然还有一个不小的洗浴间。闻小屿进洗浴间看看,又出来傻傻站在地板中间,四处看这个崭新、漂亮的、送给他一个人的大舞蹈室。
闻小屿做梦一般,话都说不出来,无措摸一摸把杆,又转到窗边看楼下,最后回到闻臻跟前。闻臻看着他,等他说话。
“我......我好高兴。”闻小屿有些激动,心跳一直控制不下来,白净的小脸都泛起了红。他紧张站在闻臻面前,闻臻抬起手,他下意识也跟着抬手,接着一个钥匙掉进他的手心。
他听到闻臻低缓的声音:“高兴就行。”
“以后下了课就回家练。”
“......嗯。”闻小屿跟在闻臻身后进家门,想起什么,忙加一句,“如果有老师来教,我还是在学校练舞。”
“让司机接你。”闻臻说,“不准再闹脾气。”
闻小屿埋头换上拖鞋,抬头见闻臻转过身,低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听到没有。”闻臻说。
闻小屿只好小声回答,“知道了。”
自从到了首都,李清基本每天都给闻小屿打个电话,温温柔柔地问他生活得习不习惯,开不开心。胡春燕却一次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闻小屿得不到回应,也就不主动联系她了,知道她脾气执拗,肯定到现在还在生气。
每天早上,闻臻都和他坐在一起吃早餐,之后各自去学校和公司。周末的时候,闻臻就带闻小屿打游戏。闻小屿没有半点游戏细胞,拖累得闻臻游戏进度直线减速,但闻臻什么都没说,依旧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升级打怪。
闻小屿给楼顶的舞蹈室买了些小装饰品,窗摆饰,星星挂灯,门贴,花里胡哨的,看得闻臻无言。他买了一个大衣架放在舞蹈室里,用来挂训练和表演时穿的服装。学校没有课的时候,闻小屿就回家呆在他的舞蹈室。周末如果闻臻不在家,闻小屿能一整天呆在舞蹈室,练舞,吃饭,睡觉,趴在垫子上玩手机。闻臻给他买了一个平板电脑后,他就扔下手机,转用平板看电影。
练舞辛苦,学校老师要求严格,闻小屿在学校练,回家给自己加练,每天累得倒头就睡,虽然食量大,却半点也胖不起来。有同班的同学问他每天吃这么多,到底怎么保持身材,闻小屿直直回答一句“练舞不要偷懒就好”,把同学噎得说不出话。
一日他们在形体室上古典舞课,门外进来一个人,也没有打扰他们,只站在后门那边看他们练舞。有学生好奇看过去,闻小屿没有注意,他一直专心跟着音乐练动作。
直到一堂课结束,老师叫住他,还有另外两个女生两个男生,其他人下课离开,他们被留下来。那个人这才走上来,来到他们面前。
老师介绍,“这位是森老师,咱们学校森林艺术团的创办人,相信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何止认识,简直如雷贯耳,森林艺术团创办五年,年年出国巡演拿奖,其中的舞蹈班子尤为出名,早年因一出舞剧《春江花月夜》名满大江南北,后相继又出《牡丹亭》和《葬花》,受欧洲邀请进行世界巡演。从艺术团舞蹈班出去的学员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青年舞蹈家,有的甚至进入演艺圈成为明星。
这三支被编入教材的舞剧,就是森冉所编。
森冉年过四十,身材保养依旧,盘着长发,一脸笑眯眯地,“各位好,不要紧张,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练舞。”
几个学生紧张坏了,从来都是听闻森老师大名,压根没见过真人,一个个脸红扑扑的还在喘气,排成一排看着森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