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愣了两秒,然后反应过来什么,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
他虽然没有完全长开,但总归也是个男人,这么明显的暗示怎么会听不懂呢!
花坂裕也眼里倒映着少年窘迫的神情,声音柔和:我们家棘,还是个小朋友呢。
青年说这句话时轻飘飘的,但却一点一点敲进了狗卷棘心里。
他不想被他当作小朋友。
独当一面的准一级咒言师可以面不改色地祓除诅咒,唯独在花坂裕也面前,好像浑身使不上力似的。
想证明自己,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证明。
一开始,狗卷棘以为花坂裕也是个普通人,但接触下来才发现,失明的青年不仅和五条老师是好友,看上去,和即将教导二年级的神谷老师关系匪浅。直到现在,两人交往以后,花坂裕也对狗卷棘来说依旧像一个谜,看不透,摸不清。
他不是想去探究什么,只是希望,自己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想快快长大,然后顺理成章地站到他的身边。
花坂裕也目光下落,垂眸看着狗卷棘,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沉重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狗卷棘骤然皱起的眉心:在想什么?怎么一下子就不高兴啦?
又是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狗卷棘:鲣鱼干。
狗卷棘暗暗唾弃自己,一边不喜欢被他当作小孩,一边又很喜欢被他这么哄着的语气,好像获得了他的全部关注似的。
他掩饰性地用手臂盖住眼睛。
花坂裕也贴心地没有拆穿他拙劣的演技,柔声道:要睡了吗?
狗卷棘:鲑鱼。
下一秒,他搭在毛毯外的另外一只手上附上了一层温热,是花坂裕也的手。
青年温柔到近乎于催眠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睡吧,我在这里。
第一次在花坂裕也身边睡觉,盖着他的毛毯,躺在他的大腿上,鼻尖里全是青年的气息,狗卷棘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地睡不着,谁知道不过断断片刻,意识便昏昏沉沉,坠入了梦乡。
听着腿上的小少年发出小声咕噜,花坂裕也指尖动了动:怎么像小猫一样啊
狗卷棘这一觉睡得有些长,也有些沉。中途田中真纪进休息室拿东西,看到他们的姿势后被吓了一跳,花坂裕也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赶紧拿了东西就走。
步子不算特别轻,却没有惊醒敏锐度很高的咒言师。
花坂裕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既安心又可靠,睡梦中的狗卷棘忍不住蹭了蹭,然后被人轻轻摇了摇。
棘,该起床了。花坂裕也看着已经指向了晚饭时间的挂钟,醒一醒,起床啦。
狗卷棘没起,而是把盖着眼睛的手放在了耳朵边,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花坂裕也望着小朋友赖床的行为:
他眼皮动了动,倏地一勾唇,佯装着苦恼道:哎腿好像没有感觉了。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狗卷棘瞬间清醒,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
他仿佛受惊小鹿一样的姿态把花坂裕也逗笑,才笑了没两声,腿上就传来了阵阵酸胀。
棘。 他哑着嗓子开口,我的腿麻了。
腿麻是人之常情,但偏偏这个时候,狗卷棘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他木着一张脸,眼神有点无措。
花坂裕也捉住他的一只手拉到自己的腿上,目光柔软:能帮我,捶一锤吗?
狗卷棘哪里还说得出来什么拒绝的话,轻轻挪过去,两手交替,小力地给他锤腿。
花坂裕也从怀里拿出神谷瞬一给他的门票:后天,棘有空吗?
狗卷棘抬眼。
你们神谷老师给了我两张网球赛的门票,一个人看太孤单了,一起吗?
狗卷棘对网球没有什么了解,但此刻恋人已经发出邀约,他怎么可能说没有时间?
不过
狗卷棘想起自己睡前的疑惑,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摸出手机打字:裕也和神谷老师也是以前就认识的吗?
是呀。花坂裕也点头回忆,在我很小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还是高专的学生,可能二年级吧?
他口中的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狗卷棘一愣,没想到花坂裕也和五条悟、神谷瞬一这么早就认识了。
花坂裕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花时间,等腿麻稍微过去一点后,止住狗卷棘想要继续捶腿的动作: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两人去了一家有名的日料店,吃完饭,花坂裕也正准备送狗卷棘回高专,却被少年拦住。
我送裕也回家。狗卷棘认真地打字。
花坂裕也比狗卷棘年长了五六岁,看见这话时有点忍俊不禁,但少年人神色认真,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成分,于是他也收起笑容,正色道:那就拜托棘了噢。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闹腾的性子,并肩走在一起,时不时会对话一下,但更多的是心照不宣的安静。
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花坂裕也正在思索在这段感情中是不是要多给小朋友一点表现的机会,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最要强了,可能也不太喜欢受到另一半的照顾。
他单身二十多年,第一次谈恋爱,对方又是个比弥加大不了多少的同龄人,偶尔无意识地就带入了哥哥的角色,习惯性地照顾他。
不过现在看来,情侣相处,还是要平等一点才好吧?
从下午的短暂接触里,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恋人身上的不安全感。
裕也?
花坂裕也被人叫了一声,回神。
妈妈?
面前的道路上,一位保养有致的中年女人拎着包侧站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和身边的狗卷棘。
花坂裕也下意识把狗卷棘挡在了身后,一米八几的身高将小少年藏了个严严实实。
花坂妈妈:
花坂妈妈笑了:你挡什么呀?不打算让我见见她推敲着用词,你的恋人吗?
花坂裕也感觉狗卷棘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瞬,无奈地笑笑:当然要让您见见啦,只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狗卷棘便自发地从他身后绕了出来。
花坂裕也的话也就戛然而止。
狗卷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朝着花坂妈妈微微鞠躬:海带!
花坂妈妈:海带?
花坂裕也替他解释:棘是在向您问好。
上次他跟家里坦白出柜时就有说过自己喜欢的人是咒术师,而且是语言类的那一种。花坂妈妈意会地点了点头,对着狗卷棘和蔼地笑了笑: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裕也的妈妈。
少年的紧张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