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磬这么一说,旁边守着的宫娥俱都吓了一跳,皇后她竟然这么和圣人说话,这,这怎么可以?
然而这位年轻的帝王,听到这个,原本清冷威严的眸中却是带了笑意,他先是抬手,命底下人全都退下去,之后才哄着顾玉磬道:“我怎么惹你了?”
顾玉磬却是真有些恼了的:“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我怕是已经成了妲己褒姒之流,外面肯定骂死我了。”
萧湛初安抚她道:“胡说,谁敢骂你?”
顾玉磬才不信呢,想想定得有人骂,便凑过去道:“真得没人骂我吗?我还盼着当个祸国妖姬,想听听大家都怎么骂我呢。”
她这么说,倒是把萧湛初逗笑了,他干脆将她抱过来,抚着她的发:“你倒是盼着人家骂你?”
顾玉磬便再次哼哼了两声:“反正这种事,你以后不能瞒着我,若是再瞒着,我只说你是嫌弃我眼盲,不能为你分忧,你说你这样,岂不是等于把我当猪养着?”
萧湛初听闻,笑意收敛,默了片刻,颔首:“好,我以后不瞒着你了。”
顾玉磬被他抱在怀中,随意地玩着他衣服上的佩饰,纳闷地说:“好好的,你怎么出了这样一道自陈,这样一来,你岂不是三年内都没有妃嫔伺候了吗?”
萧湛初握住她的手指,那手指白生生的,他忍不住搓了搓,淡声反问:“你倒是盼着我有别的妃嫔伺候?”
顾玉磬抿唇笑,笑得有些贼:“当然不喜欢了,我就是觉得——”
她其实心花怒放,可作为皇后,觉得自己应该贤惠些,大度些,庄重些,可是
管她呢,她就是高兴行了吧!
她开心地揽着他的颈子:“你三年不纳妃子,那以后呢?”
萧湛初低首,亲她脸颊:“我今日能承诺的,就是最近三年不纳妃,三年后的承诺,等我三年后再给你。”
如今的他,才刚刚继承大统,也不过是只能找一个借口推脱罢了,但是三年后,他希望大昭海清河晏,希望自己圣令之下无人敢质疑,希望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再无人觊觎后宫。
到时候,他说只要皇后一个,不要任何妃嫔,也无人敢说半句闲话。
没孩子又怎么样,大不了过继,眼盲又怎么样,谁说皇后不可以患眼疾?
顾玉磬听这话,已经是极满足了。
她想起上辈子的那关内侯家的女儿,她想,三年内,她若出现,自己必让她铩羽而归。
上辈子,她之所以退,一退再退,是因为没底气,这辈子,有人宠着,凭什么不敢呢?争风吃醋,谁还不会呢?
不过,顾玉磬如今想着的,却是另一桩。
她酝酿了一会情绪,便道:“对了,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萧湛初看她本来满脸甜蜜,突然间便皱着小眉头,一时也有些疑惑:“做什么梦?”
顾玉磬想了一会,才道:“我梦到苏南酷寒,百姓冻死街头,流民成群,暴民四起。”
萧湛初蹙眉,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以为,她若是做噩梦,应该是少了什么糕点,或者是整治后宫没顺心,谁想到她一个梦竟然跑到了千里之外的苏南呢。
第 82 章
顾玉磬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敷衍, 她便认真地道:“我真得做了这样一个梦,我梦到天将异象,苏南竟发生雪灾, 房屋坍塌,朝廷救济远水不解近渴,许多人冻死在街头, 他们的尸体僵硬结冰,又被野狗分食。”
这些,是她以前偷偷听他和人说话时提及的,如今为了增加可信度, 便也有样学样说出来。
萧湛初神色微变,墨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本来她做一个梦,他是不信的,只是她生在燕京城,长在富贵乡,哪里见过人冻死是什么样的, 还有什么野狗分食。
他心里突升起了诡异之感, 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道:“这又是哪个话本里的, 竟然让你看了学来?”
然而顾玉磬一听这个, 只觉得委屈, 她发现自己想办个事好难,之前几次和哥哥提及, 然而哥哥是不信的, 如今和萧湛初提, 萧湛初显然也不信,然而怪谁呢?
怪自己平时就不是那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活该大家都不信她。
她想了想, 无奈地说:“我没看过话本,但确实做了这样一个梦,而且,这个梦,我做了好久了,一直重复,以前我不当回事,如今我成了皇后,总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警示,也许上天要我爱戴黎民百姓,早些做下准备,也能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她说起这些,便想起那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只是后宅一小小妇人,并不懂那些为国为民的大道理,也不关心,但是如今成了皇后,再想想这些事,竟觉得沉重,更不忍心看许多人如上辈子那样冻死街头啊!
萧湛初低首看过去,只觉得自己的皇后那茫然的眸子中竟慢慢渗出湿润来,那丝湿润让原本没有定点的眸子变得灵动而哀伤。
他便帮她拭去泪,低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上心,并不会当玩笑看待。”
顾玉磬这才稍松了口气:“可别只是随口哄我,过两日,我可是要问你的。”
萧湛初哑然失笑:“知道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自然是上床就寝,之前的时候,萧湛初总想着应该节制,怕对她身体不好,但如今当了天子,他也希望她能尽快生下属于两个人的子嗣,过继一说,虽也可以,但终究是万不得已之策。
再说,想想他和顾玉磬的孩子,他心里还是颇为期待的。
当下自然是颠龙倒凤,着实卖力,甚至临到关键时候,用了锦枕来垫在她腰下,据说这样可以让她承接更多雨露,也就更容易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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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湛初对于顾玉磬所说梦境,并不敢轻忽,他总觉得她说起这些事情的语气,眼神忧伤,并不像是单纯的梦,于是便招来了顾三,他知道顾三往日和顾玉磬要好,想着或许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道顾三一听苏南暴动一事,惊然:“她竟还记得!”
萧湛初不动声色地问:“怎么,她之前便提过。”
于是顾三就说起之前的一些事,并提了顾玉磬是如何反复提醒自己大哥的:“被她整天说的,我也觉得苏南怕是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