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一座璀璨的邮轮缓缓驶入市中心江域。
今日滨江散步的市民出奇地多。
大部分都是从微博热搜【荆棘女王号】赶来凑热闹的。
荆棘女王号,是商家花费千亿打造的豪华游轮。
有关她的各种传闻数不胜数,无论是随处可见的高奢品牌,还是真金白银的豪华装潢,亦或是高价拍卖而来的古董字画,都令无数平凡小市民心生向往。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此之前,也只是低调地在新闻上闪现一抹倩影。
今日首次出航,自然引得无数人翘首以盼。
“包下一整艘‘荆棘女王’得花不少钱吧。到底是谁这么厉害。”
有心人实时搜索,终于查探出蛛丝马迹——a城巨鳄商老爷子八十大寿,a□□流巨贾无不出席祝寿。
“害!我就说谁这么有面,原来是给自家老爷子办生日用。”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但船舱内却暖意融融。
宴席气氛正浓,四周都是欢声笑语。
商家的大夫人杜婉玉,被众名媛贵妇簇拥着,从善如流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奉承。
她的脸上是优雅从容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都是中心位的自信。
身边默然垂首的年轻女子,便相形见绌了。
女子本是生得极美,一身香槟色衣裙勾勒着窈窕姣好的身材。
她微卷的乌发梳成委婉柔和的髻,其间镶嵌着几枚色泽莹润的珍珠,饶是如此珍宝,在她如雪的肌肤下仍是黯然失色。
然而她却始终一言不发,偶尔话茬猝不及防地抛来,她也接得局促笨拙。
丢了脸,杜婉玉自然不待见她,她努力想要降低存在感。
然而恰恰她消沉的样子,却更是引人注意。
身后有人不免八卦起来。
“这是谁啊,我之前从来没见过她。”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是杜婉玉的儿媳妇,是纪家的千金。”
“天呐,商皑竟然结婚了!这么大的消息,怎么今天才传出来。”
“这还用说吗,遮遮掩掩必然是见不得人,你瞧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刚刚给我女儿端茶倒水,我还以为是这里的服务生。”
这时有知情者凑了过来,一时间引领了话题主导。
“商皑当时就因为抗婚,被老爷子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闹得这么难看,还摆什么酒席。除了老爷子,估计整个商家都不怎么瞧得上这个儿媳妇。”
之后又科普了一些有关于纪湫黑历史。
“天呐,商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女人。”
a城第一号黄金单身汉就此陨落,无数颗芳心碎成了渣渣。
这人感慨的同时,前方杜婉玉谈笑之间斜着眼朝纪湫动了动唇,纪湫立刻上前翻包,递出一张手绢,模样极为卑躬屈膝。
这一幕正好印证了名媛们的议论。
贵妇圈的言语含沙射影,犀利刻薄,一句句话就像是针扎在纪湫心头。
既然她如何做都是错的,那就离开好了。
找了个理由去洗手间,一出船舱就犹如进了冻库,冷得骨头都僵了。
在强烈的冷空气中,纪湫忽然两眼发黑,伴随着一阵电流过体的抽搐,她手脚虚软地趴在栏杆上大口大口喘气。
一切很快归于平静,乌黑的眼眸睁开,在扫过周围及自身后,只剩下震惊。
“!!!”
时隔多月,纪湫终于记起来自己是一名穿书者——一本刑侦文里的绝望主妇。
绝望主妇与她同名同姓,但生活却极其憋屈。
爹娘早逝,重男轻女的奶奶带着叔叔入主公司,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愚蠢恶毒的垃圾。
七个月以前,原主嫁给了商皑。
纪湫就是在结婚前夕穿进来的。
但不知是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却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以至于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就是原主。
商老爷子和纪湫的外公是过命的交情,为了报恩,商老爷子一顿棍棒,让自己的孙子商皑娶了纪湫。
商皑是被自家老爷子给逼婚的,自然百般不情愿,对纪湫态度冷漠到令人发指。
但悲哀的是,在剧情设定的强大力量下,纪湫单方面爱上了商皑。
从此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就在几分钟前,纪湫还对商皑存有幻想,认为人心总是能焐热的。
但现在她知道了以后的剧情发展后,再不这么认为了。
文中商皑极其地渣,对纪湫的冷暴力只会升级不会减弱,所谓的焐热都是妄想,更何况之后他还婚内出轨了当红明星,明星怀着孩子逼宫,而纪湫任劳任怨付出青春的商家却自私地维护商皑,让纪湫承受了各个方面的压力……
作为刑侦文里的女配,最后的纪湫自然是黑化了——杀了商皑,烧了商家。
因为这只是文中一个案件,因此并没有过多的赘述前因,只重点描述男女主如何抽丝剥茧,与假装柔弱的纪湫玩各种心理战,智商战。
纪湫回忆完毕,只觉细思恐极。
别人穿书都是女配的下场凄惨,这本的女配却如此变·态。
过于刺激,她有点扛不住。
纪湫表示幕后大佬她当不起,美味的牢饭她也不想拥有,还是趁早脱身的好。
知道了前因后果,纪湫突然全身轻松。
在剧情控制下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也一扫而光。
她仿佛看见自己手脚无形的丝线反了下光,继而如冰雪一样化得无影无踪。
纪湫在寒风中冷得哆嗦,转身往温暖的船舱而去。
走廊的尽头拐来三位女子,她们看见纪湫后,眼神锁定,脸上展露出不屑的笑。
但此时只顾着走路的纪湫并没有注意到,直至被拦下。
对方是个穿紫色礼裙的女孩,长得秀美,嘴角有一颗黑痣。
她语气自然地对纪湫命令着,“左角的红丝绒沙发脏了,我刚刚差点弄脏我的裙子,你快去清理一下。哦对了,这是我的包,你转交给我房间里的助理,别弄丢了哦,很贵的。”
在她说话间,纪湫打量了她几眼。
这个傲慢的女孩名叫简宁,是杜婉玉的侄女,此前和纪湫是同学,一直对纪湫各种嫌弃。
之前的纪湫总是对这些人低三下四,极力讨好,现在她还用得着吗?
纪湫视线落在她垂下来的手指上,“你是光长了个儿不长脑子吧,自己的房间找不到么,还是腿断了走不动道?”她的眉毛挑起,“好吃懒做的性格还是改一下吧,不然会被误认为智障的。”
简宁睁大了眼:“纪湫你发什么疯?”
纪湫视线扫落,撞过她的肩头,潇洒离去。
简宁转身怒火中烧,还好身边的同伴将她拉住,“简宁,你别冲动。你姨妈就在外面呢。”
简宁虽然并未追来,嘴皮子却不肯服输,在后面揶揄。
纪湫只当狗吠,行走之中,唇弧畅快地勾起。
回到宴会厅,纪湫本来想找一个无人的位置安安静静等船靠岸。
无意搜寻位置时,视野里猝不及防出现一道熟悉身影,她心口一窒。
男人宽肩窄腰,身形高大,一身经典商务西装,款式简约却服帖,完美的骨骼线蛰伏在布料中,被黑暗的底色谨慎掩藏。
无疑,这是个相当打眼的存在,似散发着冷质暗芒,谁都会不小心看一眼。
不过很不幸,如此一个从形象到气质都无可挑剔的男人,就是商皑,她的现任老公,也是今后她屠刀下的男人。
商皑指骨散漫摇晃着高脚杯,嘴角笑意寡淡,双眸兴致缺缺,低头看着酒液,仿佛没有注意到对面合作商的冷汗涔涔。
或许是无聊到了极点,商皑在对方倍感压力的说话声中,心不在焉地留意到会场四周。
也就在这时,很快注意到楼梯转角的的纪湫。
他原本拥有一双可以诠释世间所有浪漫与深情的眼睛,却被他经年不化的深寒冻住温柔。
在对视的瞬间,纪湫清晰地看见,商皑那种万事不上心的散漫忽然间就盛满了不悦,连眉头也罕见地折了起来。
这是有多么不待见她?
深层的小自尊被蛰醒,从内而外都不自在。
首先露出讨厌的明明该是她才对,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做出这种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