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自然求之不得。包四娘见李靖梣已有不耐的神情,即便再有疑问,也不得不暂且搁下了。离开前,她欲言又止得瞥了眼花卿,后者会意,便道:“殿下,我去送送包姑娘,顺便把衣裳还给她。”
李靖梣没有理由不同意。两人换完了衣裳,出得行宫大门,包四娘还没开口,花卿就满面春风笑道:“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殿下真的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你如果投到了她的门下,日后包家就有了最强大的依靠,再也不需要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了。”
包四娘也笑了,点了点头,“殿下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秦大哥为什么自己不去投靠呢?而是选择以这样的身份刻意躲着她?”
“嘘——小声点!”花卿警觉得扫了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弹了她脑壳一下,“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么,你以后有了殿下这个依靠,就不必事事都依靠着我了,和殿下比起来,我只是一根明天还不知道会飘到哪儿的浮木,而她却是一棵可以让你立下根基的参天大树,你可得好好抓紧了,别辜负了哥哥我的一番心意。”
包四娘苦笑了下,“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秦大哥的志向并不在商场。”
“你又知道了?”
“嗯,”包四娘眼睛里放出明亮的光,但触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又黯了下去,“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你觉得我这样很分裂?”
“不!”包四娘果断摇头:“我觉得很钦佩!在我心里秦大哥一直是除父亲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是我的良师益友,更是我的……兄长,一直在帮着我成为现在的自己。现在我知道原来秦大哥和我是一样的,但是在我还懦弱不堪的时候,你已经在想方设法的帮助我、指引我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小丫头,怎么还哭起鼻子了?”花卿笑她,“其实,我并没有怎么帮助过你啊。是你帮助了我才对。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要分出一个秦大官人出来,其实是不太敢相信女儿家能在如今这世道的商场上厮杀出一片天的,所以不得不改换个更有利的身份。直到看见了你。你虽外表柔弱,但骨子里坚强、果敢,连我都自愧不如。瞧,你现在都杀上咱们江南粮商界的第四把交椅了,再过几年还会正式坐上头把交椅,这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所以,你才是我的良师益友呢!说不定,以后我还得指望着你升官发财呢!”
包四娘被她逗笑了,自己拿帕子点了泪珠,随后,郑重其事得握住了她的手,“以后,不管是秦浊还是花卿,你都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知道你的前程会比任何人都要长远,也更凶险,不会仅仅只局促在江南,无论你到了哪里,无论你将来发达还是落魄,我都会一直毫无保留得支持你。倘若真如你所说,我能在江南立下根基的话,你若落魄了,记得一定要回来投奔我。”
“你这是贫贱版的苟富贵,莫相忘吗?”
“不论贫贱还是富贵,都一样莫相忘。”
看着包四娘坚定的眼神,花卿说不感动是假的。目送她上车,隔着窗子朝自己挥手作别,她赶紧也挥舞了几下胳膊。看着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她怅然得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回到行宫,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抹了把泪,默默吐槽自己,“怎么也被带得越来越感情用事了,真没出息!”
“花卿落难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包四娘求助,但她二人不像有私交的样子,唯一的可能就是通过秦大官人的关系。这包四娘看起来和秦大官人关系匪浅。”
趁着花卿去送包四娘的间隙,李靖梣开始慢慢分析整件事的蹊跷之处。另外,她还想起了一件事,在萧王府提到秦大官人时,那李平溯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以及他后来直呼对方“秦浊”,让他过来要人的样子,似乎和这位秦大官人很是相熟。
云种听了她的话眉头不禁跳了一下,假咳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李靖梣看见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根据之前臣打探来的小道消息,秦大官人除了包养了花魁娘子外,还和康阳县的众多女子传出过那种,那种事情。其中一位就是阜丰米粮店的掌柜包四娘。”
“哦?说下去。”
“据说,包四娘刚刚继承家业的时候,有几个远房的堂兄之类的,见她是个女流之辈,就跑过来跟她抢夺家产,是秦大官人帮她护住了家业。包四娘直到现在二十多岁还没成亲,据说就是在等这位秦大官人。但可惜对方是个风流种,三十多岁了仍不想成家立室,还整天混迹烟花巷。但是包家四娘子仍然对其痴心一片。”
“你这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咳,茶肆、酒楼,什么地方都有。”云种有点尴尬,“不过,臣推断这些消息八成都是假的,不足为信。”
“为何这么肯定?”
“殿下你想啊,如果包四娘真的喜欢秦大官人的话,那花卿姑娘就是她的情敌了,不是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么,但是她不仅没眼红,还费尽心力的帮忙救人,岂是情敌之间能够做到的?”
李靖梣当时对感情的理解不深,觉得云种分析得很有道理,后来她多次出手帮助“情敌”后,再想起暮小将军的这番误导分析,心里很不是了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