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巫师大人是河神的使者,法力无边!要杀你,一根指头也不用动。数十年前,就是有一个村民不信邪,偷偷把自己生的儿子藏起来,结果一到祭神当天,就无缘无故口吐鲜血而亡,而且血里面还混着蜈蚣蜘蛛等毒虫的残肢!』他浑身打颤的道。
『儂都说是几十年前,儂亲眼见过了吗?』项庄不耐烦的道。
『这位巫师大人来自西南,你都知道那是南蛮子的地头。据说当地人会一种邪术,可以诅咒一些看不顺眼的人,或者是妇女用来下在即将离家的丈夫身上,如果没有解药,一旦发作起来,他的体内就会长出毒虫,在肚子里周围乱爬,把脏腑吃得一乾二净!』项庄一听见,只是心头发毛,但更有了更大决心要剷除这帮为祸村子的大恶人大魔头。
项庄再往前走了数十步,就见到一条湍急无比的激流于悬崖下,源头则是从山上直泻而下的大瀑布,水声『崇崇』作响。别说那是婴儿,就算是一个大人,掉下这万丈悬崖,再被急流冲走,真的神仙也难救。
他们仨等了一会儿,聚集在河神庙的村民越来越多,差不多整条村子的人都来齐。他们个个议论纷纷的,有些支持者甚至还约定另一半,十年后一定要生一个小孩出来做祭品,让项庄气得握紧拳头,只想把这些愚昧无知的人痛打一番。至于一些不愿见到孩子受害的村民则哭成泪人,只想来见孩子的最后一面,但毫无救人之意,恐怕也是从小受尽迷信风俗影响,不懂反抗。
过了良久,终于看见十数名戴着面具,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个个捧着水果素菜等的祭品。他们一来,村民马上下跪叩拜,动也不敢动。他们走上楼梯,来到神庙旁的悬崖边,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张大桌子上。
跟在那十数人后面的,是一个满脸涂上花纹,赤裸着写满怪文的上身,下半身围着兽皮的年轻人。项庄一见,心里奇道:『不可能!怎么一个小子会当得了这村子的巫师?』他手上抱着一个被襁褓巾包裹着的男婴,他被刺眼的阳光和群眾的声音所惊醒,哇哇的大哭起来。
项庄暂时忍着,打算趁那巫师和助手背对着自己才出手,继续专心观礼。只见那巫师摇了摇那男婴,让他停止了哭泣,就走上楼梯,站近悬崖边的那张桌子,朗声道:『今日,是十年一度的祭河神大典!鑑于近日我们神农村灾祸频生,所有村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有家园毁了的;有被毒蛇咬死的;有饿死的;有染病身亡的。可想而知,河神大人的愤怒已经降临了!』
村民们纷纷大叫道:『好!』『对呀!』『巫师大人救救我们!』『快扔他下去!』
那巫师举起左手止住村民的大呼小叫,接着道:『好幸运,我们村的陈大叔和陈大婶于上个月初诞下麟儿,各位定当向他们好好道谢!』村民就一同向跪在外围的陈大叔一家磕头感恩,让项庄看得讨厌,只觉这帮偽善的人真的无可救药。
『我们喜获圣婴,实为上苍怜悯,祖宗庇佑。再拜天地!』村民又立即念念有词的向天举起双手,场景诡异,吓得项庄也不禁吞了一大口口水。
『最后,要感谢五穀先帝在上,甘愿身先士卒,牺牲性命,多年来一直陪伴在河神大人身边,为大地带来一片繁荣!』他所说的五穀先帝,指的是神农氏。想不到这帮村民居然把这个那么正面正气的神话故事歪曲成一个害人的恐怖习俗。
向一眾所谓的神明上帝、乡亲父老、阿猪阿狗道谢后,他就把婴儿放在摆满祭品的桌上,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身后的助手又随着他做,然后他就念起怪经。
『誒!等一下祭祀仪式完了,巫师大人就会把祭品分给我们,然后就算礼成了。』一名乞丐兴奋的对项庄道,但他都不想理会到底怎样把食物同时分给全村人了,只想趁此机会衝出去救下那个孩子。
只见那帮助手都跪在地上动也不动,而巫师就只是念着那些重复又重复的经文,他心血来潮,只想不在这时动手更待何时,就一下推开了两名乞丐,施展轻身之法接近崖边的祭坛。
这一切都惊动了数名弟子,他们『啊』的一声道:『大人小心!!』巫师一听见,看也不看就立即捧起婴儿跑悬崖边,高举双手。
『放下他!!!』项庄怒吼道,又伸手搂着他的腰,想要把他强行拉离崖边。『太迟了!你这个邪魔外道休想阻止本座献祭!』大喝一声,就松手把婴儿扔下深渊。
项庄情急之下,无意间释放出内力。如果面对着虞茴或项籍等内功高手,这一点内力一定能够毫无作用,但这个巫师个子矮小,身无半两肉的比那两个乞丐还要瘦弱,竟一时失足,连人带婴从悬崖掉下。项庄别无他法,为救婴儿不惜自己也跃身而下。悬崖之深,使得两人过了一阵子才『咚』一声的沉到水中。
项庄掉进水里去,深深吸了口气,让他不至于窒息而亡,但见那巫师不断抽搐挣扎,随着口里吐出的泡沫越来越少,他双眼反白,昏厥过去。
这时项庄看见那块顏色抢眼的襁褓巾,就马上游过去把婴儿救起,当见到巫师的尸体时,心里暗喜:『呵呵!总算为这条村除掉了一个魔头。』就全力游上水面。
他游呀游,却发现自己怎样也浮不上水面。他奇怪,以他的记忆他找到婴儿的位置与水面没有那么远。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吸力从脚底下方拉着自己,让他怎样发力也不能游上水面。
项庄不自觉的往下一看,只见一双血红的大眼正瞪着自己。那是什么?项庄完全搞不清,真的是河神?不会,这东西绝对邪恶。
那东西的一双大眼除了散发着邪恶气息外,还分得数丈远,根本不是世上任何一种生物所能拥有的。再看牠的身躯,长得十丈有多,但在水中看起来只是一大团黑影。
项庄已经吓得浑身鸡皮疙瘩,唯有改变方嚮往河流流动的方向游。他不时往后看,只觉那怪物虽然庞大,但移动速度缓慢,远远追不上自己,正当他觉得自己尚算安全,想要浮上水面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和剧震,彷彿地动山摇,原来那隻怪物一下挥动巨爪想要抓住他,却抓不中而弄得刮起一阵大浪,把项庄连同婴儿冲得数十里远,强大的衝击力足以击碎岩石,而且持续了一段时间都未见消散,项庄只觉脑袋一阵剧痛难忍,忽然感到神经线都于头颅里断裂一般,眼前变得一片白茫茫。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入黑,而自己和婴儿正身处一个洞窟,他就想一定是那股冲力把他们冲到这里来。这里没有怪物,没有巫师,没有疯狂的村民。犹如一片人间乐土。他正想检查一下婴儿的伤势,谁知他一看,发现他早已断气,而且满身伤痕和骨折,明显是返魂乏术了。
项庄不忿的一拳打在地上,愤慨为何那帮村民要如此迫害一个小孩,为何自己身为将领连一个小孩的性命也救不了。但又随即想,如果这小孩没死,他又可以去哪儿呢?跟着自己兵戎半生?回去村里跟着那帮甘愿牺牲自己的人渣?
他不作多想,只是抱着婴尸离开洞窟,在外面挖了个小坑,弄得手都出血了,然后就把他埋葬。他默默向上苍祈祷,希望神农村的迷信风俗能终有一天告一段落,便往山下走,走到半路,就遇见了堂兄项籍和他的数名侍从前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