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籍霍地止住了虞茴的侃侃而谈。『我何时说过,我请儂来是驱鬼祈福呢?』
虞茴收起笑容,张开原本高兴得紧闭的眼皮,讶异道:『蛤?你军营没得闹鬼?』
『不是没有,而是我根本不了解实情,才要劳烦儂来帮我查清楚。况且目前我军最需要的不是这个。』他的回答让人失望。
『如儂刚才所见,我军将士疲劳不堪,士气低靡。最近,还有数名主厨染病,甚至已经病危,眾人只能以乾粮果腹。如此下去,只会让我军陷入恶性的循环。』
虞茴总算猜出他的用意,心里暗道:『你不是要我帮你煮饭吗?』
『儂作为方士,理应对饮食之道有所心得,加上儂又有两位好姐妹帮忙,我对儂有信心,所以想请㑚当一阵子主厨,负责安排伙食。』
『好啊!那还有其他没得?』虞茴忽然高声道。项籍心里一阵纳闷,不解为何她无故那么爽快的答应。
『那你以后拉完屎要我帮你擦屁股吗?』她这句终于让项籍明白。
虞茴接着骂道:『我学法是用来诛邪灭妖,不是帮你当厨娘的!』
项籍见她这般,只好安慰道:『我都说了这只是目前最紧急的事,并不是全部,别那么急躁行不行?不过...』他微微弯腰看向虞茴,让她本能地缩后身躯。
『...?』
『...如果那样儂都肯帮我,我非常乐意!』
『不知羞耻!!!!!』她正想送项籍一巴掌,但夏嬋却用力抓紧她的手。
『哼哼!这位小美人都比儂懂事哦。』项籍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从喉咙发出愉悦的一声叫喊,让虞茴再次感受到他深厚的内力,便往帐幕的出口走去,又示意三人跟上来。
『仗势凌人!!』虞茴只是内心暗忖,但从其面容已能轻易看出她的不忿。
『就这么决定,你帮我调查事件,她们俩负责做菜。而我也会保障她们的安全,若有人胆敢轻薄你两位姐妹,哪隻手犯事我就把它砍掉...』他的言论叫三人中较胆小的春桃不寒而慄,堵上耳朵。
『...有钱,㑚三姐妹一起赚!何乐而不为?』他走出帐幕,随同在外面等候已久的项庄,前往灶头。
『奇怪,他真的有多银子?』虞茴半信半疑的,但觉得此机难逢,儘管去看看项籍葫芦里卖什么药,唯有放下面子,带同春桃、夏嬋,跟随在二人身后。
三人越过连绵如波的帐篷,发现士兵们果真如项籍所言,均面带倦色,有些把盔甲连衣服一起脱下,赤裸上身乘凉;有些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弄得一脸土灰;有些勉强拿得起兵器的则拖着倦躯四周巡逻,却又连连叫苦,与当晚梨花阁所见,一群疯癲的洪水猛兽截然不同。虞茴只想到,这一切都似乎与大气中那股不合时宜的闷热潮湿之气有关。
这时,数名本来在乘凉的士兵见到身穿艷丽女装的春桃和夏嬋走过自己身边,竟然露出猥琐的笑容,又指手划脚的谈论二人的美好身段,非常不尊重,让她们好生畏惧的相拥一起。
不久,五人来到一个空旷开扬的地方,那里设置的尽是炉灶,还有十馀个类似于市集摊档的簷篷矗立于灶头右边,应该是放置食材的地方。
『所有可以吃的都在这咯,看看吧。接下来的都要靠三位了。』一旁的项庄语气不太友善的道,同时又被闷热的天气弄得光头冒满汗珠,只好不断用汗巾擦着头顶。
虞茴走了过去,把一块盖着的蔬果白布揭起,便想:『这里是室外,阳光猛烈,以为随便搭个簷篷就可以保持食物新鲜吗?至少都应该放点醋吧!』
那边厢,春桃见到一个盖上了的竹篮,好奇之下便打开来看,却被一大阵腥臭味熏得往后猛跌在地上。虞茴和夏嬋赶上前,只见篮子里放满鱼,无神的眼眸里何时也不会看出任何生命特徵,不过见牠们毫无抽搐痉挛,显然死去多时,并不太新鲜。
『哇、咳咳...很臭!简直、咳!比死更难受!』春桃刚刚嗅到一大口『精华』,不断咳嗽着道。
『喂!你嫑告诉我这些鱼你特意从楚国带来这,然后给士兵吃哦。否则,他们之所以生病,都是你害的!』虞茴吃惊的质问道。
『这都是我们昨天在附近的湖钓的,不可能这么快就变坏。』项籍连忙解释,但仍说不通这阵臭味的来源。
『哼!说不定,是儂大秦境内水质差劣,才出了这些臭鱼。哎哟!真的很掛念家乡的海鲜美味哦。』项庄的讥讽让虞茴禁不住反驳的反驳道:『狗眼看人低!你们楚国很好吗?勉强吃得进口的,除了鱼之外,就是小虾小蟹,能否果腹都成问题咯,还说到像珍饈百味一样!』
『不管儂怎么说也好,巧妇难为无米炊!儂有本事的,就变一条鯊鱼出来,煮鱼翅给我们吃!』
『鲍鱼之肆!一帮贪官污吏,难怪只会吃楞个奢华俗气的东西。』虞茴背着项庄骂道,看也不看他一眼,惹他气得乱抓光头。至于项籍,看着两人互相指骂,心里高兴得很。
虞茴继续查看,发现存放的肉类大多已腐败,上面佈满蝇卵蛆虫。『唔...只吃蔬菜和馒头根本不够健康,若要解决士兵体弱多病的问题、就要...』她沉思片刻,忽然喜上眉梢,拉了拉春桃的手,对她说:『桃姐,等一下我跟小嬋到外面找食材,您负责煮数份小菜给他们试味。』
『哦?咋会楞个神秘,我不能去吗?』『总之您放心,您只管按我想的食谱煮就行了。』
项籍见她如此有信心,呵呵一笑,便转头作势要离开。项庄见状,立刻上前拦着他问:『这样,儂就信她们?都不知道这帮丫头...』但他都没有讲完,项籍已经一下抓起他的光头,把他一同带走,走了一段距离后又朗声道:『那么就等各位师傅大显神通嘞!』又对不断挣扎的项庄说:『行了行了!我们回去喝酒。』
随着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的身影缩成微尘,消失于三姐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