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传说在北海,有一种身体足足数千里大的鱼,名曰鯤。』
『这我可真的没有听过。』虞茴回想自己念过的书跟学过的曲当中都没有提及这种名字奇特的大鱼。
『那...你想在梨花阁里,做一条石斑吗?』阿紫终于讲出了重点。
『我来了梨花阁只有半年,连给客人表演时都只是坐在后排,咋个会像大师姐这条大鯤般可以随便呼风唤雨?』虞茴冷笑道。
『兇恶的大鱼起码会让猎物死得瞑目,况且牠们都只希望在污浊混杂的汪洋里生存。怕就只怕聪明的渔人早已在背后佈置陷阱,让你自投罗网。太容易相信身边的人,恐怕会自讨苦吃。』
『大师姐,是在提醒我吗?那就请恕我愚钝,还请大师姐开门见山讲清楚。』虞茴完全没有被阿紫的话动摇。
『你就不怕我在挑拨离间?之前你的好姐妹一直教你如何提防我,现在我说了几句你就信?』
『如果我觉得您真的骗我,那我不信就行了。』
『那如果我说的是真话而你又不信呢?』
『那错的就是我,与人无尤。反而如果您愿意跟我说真心,那您也算是一位交得过的好姐妹。』虞茴连珠发泡的爽快答覆挑起阿紫的兴趣。
『呵呵!你跟以前的我真像...』这话让虞茴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这句话,我以前都对一位前辈讲过。』
『想不到,师姐您都会有像我一样的过去。可惜,这也代表现在您待人处事的心已变了。』
『人大了,接触的人越来越多,由不得你不变。』阿紫喝了一口浓茶,浓得像她酝酿沉淀多年的思绪。
『那不知师姐说的那位前辈,现今如何呢?是已经找到了一处好人家,还是仍在我们梨花阁当中?』此时绿儿端了碗筷来,但虞茴似乎毫无跟阿紫用膳的意欲。
『已经过去的人,就不要提了。』阿紫幽玄深邃的双眼倏忽明亮如星宿。
虞茴只觉眼前的阿紫比以往更加陌生,更猜不透。
『废话我就不说了!...』阿紫用香帕轻擦脸庞。
『...当心一些跟你相似的人,也要注意那些你眼看不见的东西。』
『切!你就不可以讲清晰一点吗?』虞茴心里纳闷。
『至于我说的人是谁,你猜不到就算了,反正只要你懂得防范别人,那人的身份并不重要。』
『您这是故意不透露给我知吗?』
『我只是怕你承受不了而已。知道太多事实的那种感觉,我们比你都清楚。』
『『我们』?』
『没事,你就当我自言自语吧。』阿紫轻轻一笑。
虞茴从未见过她笑,笑得得很自然,美得似不被凡尘杂质玷染的琼玉。
阳光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近,牢牢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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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猛虎所吞吃的人,唯有化身倀鬼,帮助牠寻找更多猎物。为的,就只是希望自己免于被老虎折磨。
梨花阁,彷彿世界的缩影,有着各式不同的人。当中孰人孰鬼,阿紫最清楚不过。
十多年前,『前辈』曾告诫自己要时刻提防身边的人。
谁知不过半年,她就因容顏忽然尽毁而轻生。
正当梨花阁人心惶惶之际,阿紫却心如明镜。
那人平日都喜欢跟『前辈』分享化妆品,还把所谓家传的护肤心得教给『前辈』。沉默,是阿紫最大的弱点。
沉默让那人一直逍遥法外。
沉默让那些只为地位利益,不讲道义的倀鬼继续绕着身边转。
『这种婆娘,只要奉承她几句就忘形了,根本是隻无牙老虎罢了。』
『至少她肯傻傻的让我们跟着,否则我们在这的地位岂不是一朝丧尽?』
种种难听的话,像针狠刺在阿紫身上。
不经不觉,她已经成为了一头满身荆棘的刺猬。
把后辈们统统刺得遍体鳞伤。
在这种氛围下,梨花阁变得冷清,眾人彼此间的距离渐渐拖长。可那些掛在面具上的盈盈笑意却丝毫没有远离自己。
半年前的某日,一颗流星划过。
形状像一尾鱼,畅快地游进阿紫绝望的心怀,把她身上的冰刺一道一道的融化。
那天开始,阿紫没有再为难虞茴。
那阿紫希望虞茴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不想,亦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