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宁瑜喝了盏乳茶,殷钰拉着她的手两人坐在榻上,他这才讲:“荣国八百里加急,荣武帝死了,太子容拂同一晚病死,张相扶容文已经登基了。”
“……是么。”
宁瑜笑一下移开眼,点头讲:“是好事啊,容文登基对我们大盛有利。”顿了顿,她清了下嗓子又讲:“再说,容文登基,其它有权势的几个荣国皇子肯定不服,荣国肯定要乱一场了。”
“瑜儿。”
殷钰轻轻搂着她的腰,男人但凡动了真心,大约便是这样,百炼铁也会化为绕指柔,舍不得恨,舍不得恼,舍不得骂,他轻声说:“你歇一歇吧,朕去处理公事,晚上来陪你用膳。”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他不想看她在自己的面前强颜欢笑,他留这一室给她悲伤。
他走后,宁瑜呆呆坐了片刻,她从床上拿起白玉,攥紧在手中。
容文到底还是登基了,他一个傀儡被扶上帝位,定会危险重重,大荣宫里,没有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宁瑜想的深了,心便揪起来,她忽然又觉着自己可笑:不是你让他江山为聘的么,现在又假惺惺的难过做什么?既然当初舍弃了他,那便别再惺惺作态的恶心人了!
第60章
太后病了,已经卧床不起。
后宫柔妃等人自请出宫修行为太后祈福,帝后恩准了。
后宫终于清净了,剩下的便是送一批宫女出宫。
从上书阁出来,殷钰去朝凰宫,五月了,御花园的花开得娇艳,他想与宁瑜去赏花,散散心。
“娘娘呢?”
进屋瞧不见人,殷钰问,如意急忙道:“娘娘在查户部的帐。”
殷钰背着手,用扇头敲了下背,无语至极,她还真是闲不住,比他还忙。
殷钰去文砚斋寻人,宁瑜穿着红色金丝绣桃花的襦裙,正坐在案前专心致志地看着帐本,算盘打得行云流水。
“真是闲不住。”
“皇上来了。”
殷钰搬了椅子坐到她身旁,宁瑜正有事与他讲,她把帐本拿给他看,“皇上你看,何州的帐,就三年前,先帝过世,何州知府要给先帝塑像修庙,花了八十万两。”
“嗯?何州。”
殷钰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接过,还真是,他锁紧眉,“八十万两,拿银子往上堆都能堆出一间庙了。”
“这个何州知府,怕是不干净,何州连年灾民闹事,怕也不简单。”
殷钰点头:“昨天朕又收了何州知府的奏书,又跟朕要银子,看来还真有点蹊跷,得派人悄悄走一趟何州。”
宁瑜眼睛一亮:“那不如我去吧?”
殷钰瞪着双眼睛,被她的话给震住了,“你去?姑奶奶,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怀着龙胎,你敢往外跑,趁早死心,你想都别想!”
宁瑜抿嘴笑:“我一时忘了自己有身子了,不去就不去。”
五月,殷钰派密探到何州查探,果然查出蹊跷来,何州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老庙,墙倒顶漏,偏偏何州今年还向朝廷要了修庙的钱,拨款十万,这银子却不知道都修到谁的钱袋里了。
何州知府奏报中年年灾祸,朝廷年年拨银子,可是何州的百姓却是连一碗赈灾的粥都没有喝到过。
密报加急送到朝阳宫,殷钰气得把查碗都摔了,宁瑜恰好来给他送果汤,吓了一跳。
“贪污自古就是禁不掉的。”
宁瑜看了他递来的密报,殷钰沉着脸,他原本就是理智的人,片刻间便转换了心情,点头说道:“是禁不掉,但是不禁就会烂到根上。”
“皇上打算怎么做?”
“派钦差去彻查,监察御史一起协同办理,朕登基至今还未对贪污现象动刀斧,也是时候震慑一下这些个人。”说完他拉着宁瑜的手,温柔地说道:“这次多亏了你。”
宁瑜笑:“我不过是尽点心。”
殷钰轻声问:“辛苦么,身体吃的消吗?”
宁瑜摇头,哪就那么娇贵,怀孕而已,再说她身子一向健壮。
殷钰沉吟着,片刻后说道:“朕原不想这么急,想等你生产后再提,不过后宫嫔妃都已经出宫,也无事让你操劳,朕想着,将御史台交给你。”
宁瑜呆了,他这是,放权给她?还是另有阴谋?宁瑜眼珠子定住,心里已经转了几回心思了。
殷钰全瞧在眼中,抿嘴一笑,“行了,别胡思乱想了,朕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你我夫妻一体一心,都是为大盛。”
宁瑜目光往下一定,轻轻点头。
殷钰叮嘱道:“只是一条,你有孕在身不能太辛苦,不要勉强,不差这一年。”
宁瑜一笑,再次点头。
宁瑜接手御史台一事,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御史激烈地参本,从后宫不得干政,扰乱纲常到牝鸡司晨都用上了。殷钰在龙椅上,以一句不过在御史台领个闲缺,帮朕盯上几眼,便挡了回去。
一连几天,朝上有人激烈反对,主要是御史言官,六部尚书倒没有激烈反对,御史于是连六部尚书也一起参了,说六部尚书毫无气节一味奉承皇帝,大盛要完!
殷钰依旧只是听着,并未苛责御史,毕竟是谏言是他们的职责,反而赏上他们不少好东西。
下了朝,张克已与李君乐在朝阳宫外请求面圣。
“陛下,请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