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殷谨起来,感觉自己好像感冒了,鼻子不大通气,头有点昏昏的,洗脸的时候对着洗手池打了两个很大的喷嚏,她晓得可能是昨天着了凉,在家里找了找,只找到半板儿不知道什么日期的感冒药,殷谨犹豫了一下没敢吃,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一直忍着喷嚏。
吃过早饭,殷谨走之前去母亲卧房门口说了声,樊惠红在里面轻轻的回应了一声,情绪听起来比昨天好了一点。
殷谨裹紧自己出门去,到了工作地点换衣服的时候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一个同事姐姐给了她两颗感冒药,不过为了保险殷谨还是戴上双层口罩工作。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一种闷闷的感觉下工作,今天人不多,可是她的精神却很差,感冒作为一种病虽然不算重,但却可以让人精神萎靡。看着麦当劳玻璃门外萧瑟的大街,扫到路边没化完的积雪,殷谨总是走神,她突然想起那天陶萌萌说起的电影《情书》,想起电影里的女树正是在一场昏沉沉的感冒里回忆起那个以为忘记的男孩。鼻塞,头晕,浑身无力,却还是用了那样大的耐心去帮博子回忆,顶着寒风跑去校园派拍男树跑过的跑道。这里面是不是也夹杂着一些她自己的意愿呢?
殷谨想起了那封引起整个故事的信:
——你好吗?我很好。
——我也很好,只是有些感冒。
殷谨突然傻呵呵的笑了,想起如果未来的自己给现在的自己写信,应该也是这样的对话,唯有一句“我很好”,可以让现在的自己安心,知道一切终会过去。
那么现在的自己既然已经知道现一切终会好转,那么也算是好的吧,只是有一些避免不了的惶恐,还有点感冒……
殷谨的头又一阵发昏,她忙扶住了点餐台才站稳,真是的,她想,自己怎么突然想了这么多呢,感冒原来是会加重人的胡思乱想的。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感觉耳朵里嗡嗡的,她已经开始耳鸣了。
等再度抬头看着麦当劳的大厅,听不清人声只有画面的场景突然又让她不安,心里莫名惊恐,她忽然想到,会不会所谓的重生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呢?所谓的将来会好起来,会考上大学,会嫁给一个叫邓瑜的人,会生出一个可爱女儿……都是自己在绝望里编织的一个梦?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重生,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生活陷入绝望未来一无所知,她还是需要在无知的绝望里挣扎,并不能确信未来会不会一定好起来……
“殷谨?”
旁边的同事姐姐突然叫了殷谨一下,殷谨这才惊觉点餐台前已经站了一个等着点餐的人。她抬起头,恍恍惚惚中见邓瑜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站在对面,拉在领口下的铜制拉链闪着些温暖的亮光,露出里面蓝色的毛衣,头发蓬蓬的,整个人给人一种很干净而温暖的感觉。
殷谨呆呆的看着他,好似忘了自己的工作,像个在水底不断下沉的人看见一根浮木,她甚至很想抓住邓瑜问,重生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将来有没有娶我,我们是不是有一个女儿,一切都好起来了吗,有吗?
“……啊嚏!”
殷谨艰难的张开了嘴,可是却紧接着打出了一个很大的喷嚏。她的身子随之一晃,像个经不住一点震动的风筝,摇摇晃晃的栽倒下来。
旁边的女同事伸手接住殷谨,手顺势在她额上一摸,烫的吓人。
殷谨在昏迷中还不断的想着,好了没有,一切都好了没有?自己等到了那一天没有?
她的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恍惚间睁开眼,眼前竟然是邓瑜的脸,她把手抓的更紧了。眼里涌满泪水,她多希望这张脸立刻成熟20岁,拉着她的手把她的鬓发往后拨一拨,关切地对她说:“殷谨你病了?走我送你上医院,你别担心,湘湘先送我爸妈那里。”
殷谨祈求的对他抽泣着,希望这张脸快点发生变化,最后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在医院,鼻子还是不太通畅,呼吸的声音呼哧呼哧的,殷谨向上看了看,见自己床边有一个点滴架,还有……邓瑜。
他低着头正在看书,眼镜滑在鼻梁中间,从殷谨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根根分明。
“邓瑜……”殷谨轻轻叫他,嗓子却不大舒服发出的声音很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