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章老的病容,陆子航面上不显,内心也是震惊的。章老要是去了,对章家而言意味着一场大地震。章家后辈怎么想的,竟让老人病成这副模样?
苏画接过药枕放到床头柜上,抓过章老先生的右手腕安置到药枕上,神色肃然地三指搭脉。
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清浅的几道呼吸声,谁也不敢弄出任何动静。
大概一分钟后,她一手药枕一手拎椅子地换到了床的另一侧,江助理想帮忙都被她拒绝了。准备停当,她抓过章老先生的左手腕又诊脉一分钟左右。
然后,她神色凝重地静坐足有三分钟,突然抬手将手指按在章老先生的颈部,往下又按向胸腔、心口,再往下又按在脐上三寸的位置,须臾收回手指又按肝脏部位,“疼吗?”
章老轻应,“疼。”
她又按肺部,“这里呢?”
章老说,“不。”
她又按脾部,“这里呢?”
章老虚弱地答,“疼。”
“胃口怎么样?每天吃些什么?”她问完蹙眉沉思。
“胃口很差,一日三餐只能吃些流食。”江助理替章老答。
走进病房的矮个儿光头老大夫一脸莫名地打量苏画好几眼,本来有话想说,但在收到江助理安静的示意后,垂下眼帘站在一旁。
“最近是不是动过手术?”苏画突然发问。
江助理掩饰好诧异的情绪,看向章老,见章老微微颔首,这才说道,“是,半个月前做过肿瘤切除手术。”
“胡闹。”苏画疾言厉色地喊出两字,一脸怒色地质问,“是哪个庸医决定手术的?”好不容易调养出来的身体,一场手术弄得气血两亏不说,小小的伤风感冒更是雪上加霜,令她先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静,除了静还是静。
光头老大夫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见没人出声,她怒气不减地转向章老先生,“当初怎么交待你的?你的命保住了,是用非常手段保住的,管它瘤子还是什么,无需担心,只要你体内调理出的平衡不被打破,此消彼减、彼消此减,互为影响,足够你安稳活上三年。你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把自己折腾的出气多、进气少,这才想起我。可惜,晚了。”
江助理面色大变,“苏大夫,不是这样的……”
她一摆手,“别跟我解释,我现在非常生气,你们另请高明。”站起来就要走。
江助理急忙拦人,“苏大夫,苏大夫,消消气,先消消气。这事是我失职,跟先生无关,请听我解释。做手术的事先生事前不知情,是有人自作主……”
“苏大夫是吧,年纪不大,脾气倒是挺大。”一直保持沉默的光头老大夫开口了。
江助理立刻沉下脸,冷冷地看过来,“佟大夫,麻烦您出去一下。”当时连他这个生活助理都被有心人给支开了。
佟大夫面带怒色地回道,“江助理,做人要懂得感恩和谦卑,不要仗着你父亲对章家的恩情,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不放在眼里。我好歹是章副司令亲自点名的主治医生,你不信任我的医术,我不在乎,但你请来无名之辈干预我的医治工作时,提前打招呼了吗?没有。知道你一向目中无人,别人忍你是别人的事,我没有忍你的理由。”
江华一脸隐忍地说,“佟大夫,咱们出去说。”
另一边苏画和陆子航对视一眼,陆子航牵住苏画的手,暗示她这时候别说话,然后两人转身走到章老身边。
“不,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就这里说,让章老也听听你的解释。”佟大夫很愤怒。江华竟敢越过他这个主治医师请了来路不明的大夫不说,这个大夫还是个年轻女人。这不仅仅是质疑他医术的问题,这是故意要给他难堪。“身体出了问题,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该手术就得手术,什么叫瘤子无需担心?”
“吵什么?”微带沙哑的男声不轻不重地自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