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从丽水苑出来,大总管张瑞是紧随其后,丝毫不敢松懈,这回他总算见识了夫人的手段,厉害,果然厉害,把杨贵人治得一愣一愣的,今后这府里可不太平了。只顾着想事情,差点儿撞在夫人的身上,人家已经停下了脚步,大概是有话要说。
“我问你,杨凌香她们的一日三餐是如何布置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点什么就点什么!弄一大桌子吃不了,想砸就砸?这王府是金山吗?就算是金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吧!”萧可想不明白,李恪好端端一个人,怎会弄一群乱七八糟的女人在身边,他不嫌烦吗?还是饥不择食?就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夫人们,真到了山穷水尽的一天,能与他共患难,同生死吗?
“原先也不是这样,前王妃在世的时候,同韦夫人要好,平日两人就在一处用饭。”张瑞是府里的老人,把来龙去脉一一道了个清楚,“后来就来了杨贵人,她是见不得韦夫人的,就各自分开用饭了。再后来就有了袁夫人,便一直是这样了,不是老奴夸口,我们府里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色厨子都有,没有做出不来的菜肴,掌食根据各位夫人的喜好配以菜色……。”张瑞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儿,夫人的脸色早就不好看了。
“根据各位夫人的喜好配以菜色,这位掌食还挺细心,敢问总管,她们是杀了贼王?还是擒了反叛?立了天大的功劳吗?”只因杨凌香一人,萧可便把她们一锅烩了,“从今日开始,这规矩改了,芸辉堂后有花厅,每日就在那里用饭,府里的厨子会做天下各色菜肴,那就抄了水牌转着吃,每餐八菜一汤,多做一道也不行,她们爱来不爱,爱吃不吃。”
夫人语气不好,总管心下慌慌,目送着萧可走远了,赶紧使人给各处夫人传话。一下午细雨蒙蒙,萧可却有闲情逸致,在书案上临了几个字,便推开半扇窗子听雨,凝香阁的院子里是很热闹的,几个内侍领着一大帮花匠在栽花种草,破土开池,愣把死气沉沉的园子倒腾成了百花争妍。室内也焕然一新,一水的浅青色绣帷,挪了簇簇芍药妆点,云母屏风彩绘牡丹,花梨木案榻清新而雅致,香狮子里袅袅散着轻烟。
眼看夜幕降临,萧可领着落雁、银雀、小蛮三个来到芸辉堂后的花厅,第一次做了八菜一汤的晚饭,那些夫人未必肯赏脸。果然不出所料,花厅内灯火通明,侍女已然摆好了饭菜,养尊处优的夫人们却不见一个,张瑞一见势头不妙,忙亲自带人去请。
一柱香时间过去,饭菜凉了一大半儿,萧可料定她们必不肯来,便动了筷子先吃,为等她们饿了自己划不来,吃了几口又觉得没趣儿,招呼落雁三个一吃,一大桌子菜呢!浪费了怪可惜。落雁三个也是好玩儿的,平时跟萧可没大没小,不分主仆,叽叽喳喳,笑笑闹闹的吃了起来。吃到半截,蓦地来了一人,案食上已经是杯盘狼藉了。
袁箴儿打扮的妖妖娆娆,身后随着两名侍女,团儿、雪儿,本来要跟萧可套近乎,结果成了跟婢女抢饭吃,脸上差点儿挂不住,“看来是我来晚了,妹妹已经有用过了吧!韦姐姐人不舒服不能来,我还要拨着饭菜去陪她呢!”说完,便令两个侍女动手,随便拨了两碗饭菜,袅袅挪挪地走了。
“小姐,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落雁扯着萧可的衣袖,一大桌子菜倒被她们三个吃了个精光。
“没关系,谁让她不按时来吃饭。”萧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嘴上就不肯承认。
就在这时,张瑞一头扎了进来,“夫人,您不用等各位夫人了,先用饭……。”定晴一瞅,食案上食物早被一扫而空,看来夫人是个聪明人,“老奴各处都跑遍了,韦夫人不舒服不能来,袁夫人也不肯来,杨贵人就更别提。”
“地下的饭菜杨凌香吃了没?说话可要算数。”萧可还记着这桩子事儿呢!
张瑞跛脚道:“哎哟!我的夫人,杨贵人哪里肯吃地下的饭菜,早让她的侍女们去集市上置办了,说是从今往后,不吃府里的饭菜。”
“既然她不愿意吃府里的饭菜,以后就不用给她做了。”正要起身,又寻思到什么,“我刚才说得那些话说过就算了,我也不想和她们一起用饭,以后还是各吃各的吧!只是不许她们胡来,仍是抄了水牌转着吃,不能她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一切都听您的。”张瑞躬着身子连连应承。
“韦夫人哪里不舒服?自打回来就没见到她的人?”萧可对韦琳琅还是留了情面的,孤立无助之时,只有她能雪中送炭。
张瑞眨巴眼睛道:“夫人不知道吗?韦夫人有了身孕,整整三个月了,身子骨儿一直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