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慢悠悠地磨墨,姿态清雅贵气。怎么看都是从富贵人家出来的,没有半点卑微之气。
你不似出身穷苦之家,为何来白家做书童?白弦羽挑眉,质问道。
叙礼气质出众,哪怕不发一语,也让人无法忽视。管家不至于眼拙至此
家道中落,沦落街头,不得已卖身谋生。往昔不可追,今后我只是少爷的书童罢了。温叙礼微微弯腰,低着头,低眉顺眼地说道。
看着恭敬又纯良
可白弦羽知道,这牲口压根就是别有图谋,蓄意伪装而已!
还家道中落
王室子弟,家道中落,这谎撒的啊,龙椅上的老皇帝都快要坐不住了。
白弦羽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
他以前拍戏,也是学过毛笔用法的。虽说字不怎么样,但握笔姿势有模有样。
温叙礼静静地打量着他,神色有几分诧异。
毕竟管家说过,白弦羽从小身体不少,疏于学习。别说是写字了,怎么握笔估计都记不清了。
小少爷坐得笔直,姿态端正,手上握着毛笔,在纸上挥毫
然而,写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丑。比划粗细不匀,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这端正的写字姿势,配上满纸的蟹爬爬,分外喜感。
温叙礼唇角微勾,慢慢走到白弦羽身后。
他俯下身,一手按在桌面上,一手握上白弦羽写字的手。
少爷,请恕奴才无礼。
温叙礼的语气淡淡的,像单纯的陈述,而无半点惶恐之心。
被大逆不道的恶仆圈在怀里的小少爷,恨不得狠狠地踢上这流氓几脚。
无碍。白弦羽强装镇定。
只是,他的耳根子已经悄悄红了。
温叙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弧度又深了几分。
白弦羽抿抿唇,深吸一口气。
练字而已,没什么的
虽然他很努力地给自己洗脑,想要快些冷静下来。但是,手上传来的炽热温度,却让他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宽厚的大掌包裹着小少爷的手,牵引着他,在白纸上写下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房里。屋子里亮堂堂的一片的,依偎在一起练字的两人,是那样的暧昧亲密,像一对璧人
白弦羽脑袋已经彻底死机,像个牵线木偶,被温叙礼牵引着行动,完全没了反抗的心思。
一盏茶过后,温叙礼才缓缓收回了手。他的眼底还潜藏着几分不舍,面上却依旧镇定:少爷,手可累?
嗯。我乏了,歇息片刻、对了,备些清茶糕点白弦羽一累,就饿了。
他将毛笔搁置到一边,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
系统,我感觉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明明穿成一个小少爷,不用出去赚钱谋生,可练字比什么都累啊。
【再叽叽歪歪,下次让你投胎穷鬼去倒夜香。】
你不敢的。叙礼口味才没那么重,我勾引不了他,任务失败,你也得跟着完犊子。白弦羽笑嘻嘻,有恃无恐。
温叙礼走到门边,跟小厮交代了几句。
虽说是个下人,但书童的地位比小厮高多了。很多粗重活,他都不需要干,只需要陪少爷读书,跟随在少爷的身边。
现在才吩咐厨房准备糕点,恐怕要过挺久才能吃上了。不过厨房里一直备着热水,茶到是很快端上来。
小厮将茶壶茶杯端上来,温叙礼便摆摆手,让他离开。
温叙礼打开盖子,取出茶叶,开始沏茶。他姿态随意,却带着某种章法,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光是看他泡茶,也是一种享受。
作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少爷,白弦羽自然是大大咧咧地盯着自家书童看,都不掩饰的。
温叙礼神色坦然,完全没有被人紧盯的紧迫感。
他沏好一杯清茶,规规矩矩地递过去:少爷,请用茶。
白弦羽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两口茶。
他鬼鬼祟祟地往门口瞄了几眼,又将目光投注在温叙礼的身上。
你过来,凑近点。
温叙礼不明所以,但还是恭顺地走近几步。
今日,我才写了一张大字。若娘亲见了,必定要罚。你是我的书童,只当为少爷我分忧。你姑且去写上九张大字,我好跟娘亲交差。
系统无语了。
【就连那一张大字,也是温叙礼带着你写的。这么一整,你练字都变成温叙礼练字了,要点脸吧!】
讨厌练毛笔字的白弦羽表示脸是什么?他不需要。
然而,温叙礼给了他一个致命打击。
奴才并不擅长模仿字迹,恐怕要让少爷失望了。
白弦羽脸色微变。
他目光闪了闪,重新拿起毛笔。
这次,没有温叙礼的手把手教学,他写出来的字,那叫一个丑!
从丑不拉几的蟹爬爬,变成了稍微好看一点的蟹爬爬。
丢人现眼!
这样的字,跟温叙礼的字迹差了十万八千里,让人模仿,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白弦羽扁扁嘴,委屈得要命。
万事开头难,少爷聪慧,慢慢修习,会有起色。温叙礼宽慰道。
白弦羽恨不得用脑袋磕桌子:丑死了!烧掉烧掉!
他忍不住,抓起纸张团巴团巴,扔了出去。
温叙礼唇角微勾:少爷,十张大字。
白弦羽脸色微变:那、那捡起来。
温叙礼走过去,捡起纸张,重新展开,铺在桌子上。
白弦羽哀叹一声,拿着毛笔,继续苦逼地练字。
可怜的白弦羽,到了晚上做梦,都是被笔墨纸砚追着跑
翌日清晨,仆人早早把白弦羽吵醒。
少爷,该起了,要不然赶不上请安就麻烦了。
白弦羽抬手,揉了揉眼睛,艰难地坐了起来。
他抬眸一看窗外,外边的天还是黑的,简直要命!
虽然心里委屈,但白弦羽也只能硬撑着起床了。他打着哈欠,任由仆人帮他穿衣洗漱。
作为一个现代人,白弦羽本身是并不习惯也并不喜欢这种过于贴心的伺候的。但他这会儿眼皮子都还在打架,干脆闭着眼睛,任由别人摆弄。
不亲自干,还能偷偷打盹一会儿。
路上,白弦羽遇上了自己同父同母的大哥。这个病弱的小少爷,在府里还能过上优渥舒坦的日子,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个厉害的母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个杰出的继承人大哥。
走路别眯眯眼,当心摔跤。大哥提醒道。
嗯嗯。白弦羽随口应道,又打了一个哈欠。
两人在无力转来转去,去给祖母和父母等长辈请安。等给娘亲请完安,白弦羽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