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卷(3)(2 / 2)

这下祝久辞算是知道来者何人了。正是书中小公爷的同党之二,杂书胖子和开光嘴。

开光嘴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名姜城子。小时候曾一脑袋磕在老住持的衣角上,把袈裟的金线都磕断了几丝,左牙往外飞,从此说话像是开了光一样,好事能说准三分,坏事从没不准过,至今那件袈裟还在自家佛堂里供着。

姜城子他爹虽是鼎鼎大名的礼部尚书,但他全然没有继承父亲的能力,没甚么文化,有时候想不出来的词句还需要杂书胖子在旁边提醒一下,以是这二人往往都是同时出现。

杂书胖子本名夏自友,出身商贾之家,自小被寄予承担家业的重担,但他对那些灯红酒绿商贾之流全然不感兴趣,平生只爱读书,是个文文静静的墨胖子。

祝久辞直起身,面上的宣纸飘落,三人打了照面。

唉我去,小公爷!开光嘴一拍脑门,惊得合不拢嘴,歪斜的门牙几乎要飞出去,您怎个跑这儿吹风来了?

生活不易,挣钱养家。祝久辞俯身把落在地上的废纸捡起来扔进筐篓里再丢块石头进去。

墨胖子揉揉脑袋,在祝久辞的小摊前坐下,将桌案上摆的诗词大全拿起来,一边看一边问:祝家还能亏着小公爷?

开光嘴盯着招牌旗子道:这你就不懂了,前儿个圣上刚下来旨意,国库紧缩,等着大臣们想办法呢。

祝久辞郁闷地点点头。

那日他抱着空空如也的小金库,小命儿就吊着一口气了。恰时国公夫人端着糕点进屋,他才知道,原来是家里为宫中分忧,把钱全都捐上去了。

祝久辞最后一口仙气儿差点就散了,这宫中施压,是为了把那些富得流油的昏官榨点东西出来,这祝家清清白白,哪有上赶子掘地三尺把钱送去的。

最郁闷的是,明明是私人小金库,怎得祝府上下全都知道呢?

嗐,小公爷您也甭担心,我观你面色红润,是为发财之兆,您今日好生写,定能挣大钱。开光嘴右手摸着下巴,左手掐在无名指上,眸子往上翻。

不过

开光嘴把墨胖子搬开,一屁股坐在小摊前,双手往桌案上一拍,这印堂发黑,今日还是早些回祝府,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开光嘴和墨胖子陪着祝久辞呆了半日,闲话聊了一箩筐,期间小摊前来了好几个恶霸,模样穷凶极恶,甚是恐怖。但京中恶霸之首就是小公爷,所以这几个人几乎是千里送金子。

太阳落山前,墨胖子他们就走了。早春的风吹得人疲厌,祝久辞写得也有些困乏,干脆歇了笔,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看街景,打算等赏了日落便回。

街巷尽头,一个戴白纱幕篱身姿纤细的人足尖点着地走来,脚后跟都不着地的。细瘦的腰肢被一丝银链束缚,银链末尾坠得很长,随着步履摆在腰下。

既然带了幕篱,那便是不想让他人多看,祝久辞瞥了一眼便收回眼神,拿起笔继续自己的小事业。

那人慢慢悠悠走到祝久辞的摊儿前时,祝久辞正伏案抄着信,只觉面前划过一抹白纱,紧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闯入视线,白皙的指尖划过纸面,从桌案的东侧一直划向西侧,眼瞧着就要往砚台去了,祝玖辞连忙出言提醒小心。

那人似乎笑了,轻哼一声收了手。

祝久辞抬起头,来者白纱遮面看不清容貌,虽不能判断出身份,但总归不是平民百姓。祝久辞摆出礼貌的职业笑容问:公子要写什么?

那人摇摇头,幕篱随之摆动。

这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的人,祝久辞还真是头一回碰到。他放了笔,拿起一卷诗词大全翻了起来。

公子,您是要写诗还是写词?是给亲人还是朋友?,祝久辞垂着头问,见对方没有回声,他抬起头将书卷递过去。

男子没有接,掩在白纱下不出声,依旧摇摇头。

祝久辞有些为难,放下书卷,轻声问道:公子,您真的要写吗?

幕篱下的人点点头。

祝久辞拿起一只干毛笔,在手中转了一圈儿,生辰八字,婚丧嫁娶,伴手礼,门条,留言簿子,宫商角徵羽曲谱都能写,凡是文字的,您想要什么都能给您写出来。

幕篱下的人似乎若有所思,祝久辞见对方就要开口了,连忙将润好的毛笔拿起来,抽了一张崭新的宣纸铺好。

只听得那人道:麻烦先生写两个名字。祝久辞,梁昭歌。

吸饱了浓墨的毛笔一抖,啪嗒,墨汁滴在干净的宣纸上,立即向四面八方渗透开来,惹得白纸一片脏污。

第5章 写名

祝久辞执毛笔的手微微颤抖,他缓慢抬起头,就见幕篱下,那人用指尖拨开白纱,露出一丝缝隙,梁昭歌透过那一丝缝隙笑着看他。

祝久辞断没有想到能在京城大街上碰到梁昭歌,他还以为红坊的人除非拿回卖身契,否则终身都不能出来。

你......

梁昭歌突然俯身凑近,偷跑出来的,来看看小公爷

不知为何,祝久辞突然心跳如擂,面上登时红了。

梁昭歌隔着幕篱拨弄笔山上的毛笔,小公爷还是不写吗?

写,我写。祝久辞慌乱拿起笔,正要落笔就看见宣纸中央那一滴浓墨已经完全晕开了,将宣纸染了大半。祝久辞面上有些尴尬,将最上层的宣纸抽了去,可惜下面一层纸也被透了墨。

白日里他接稿的活计十分繁忙,队伍要排到街巷角,为了方便,他直接在整摞的宣纸上写,写一张赠一张,扔掉一张垫纸。

如今自己偷懒留下的恶果算是自己尝着了,祝久辞又抽去一张,竟还透着墨,他一连拿下去五六张宣纸,才堪堪见到白页。但若是仔细看正中央还是有一点点墨色的印记。

祝久辞又要去拿,梁昭歌忽然伸手按在那摞宣纸上,小公爷在这张上写就行。

祝久辞看着宣纸中央隐隐约约的墨色痕迹,放下手中的大白云,转而去取了小狼毫,准备写小楷。

换了毛笔,祝久辞还是迟迟没有落笔。两个名字要如何写呢?他突然起念,想将名字写在这团墨迹的两侧,让这团墨迹将他们二人的名字隔开,远远隔开。

心里有了盘算祝久辞就要动笔,笔尖触到宣纸的前一瞬,梁昭歌道,写在一块。

笔尖转了方向,二人的名字共同落在墨迹之上。

轻轻浅浅的墨痕将二人纯黑的名字微微染开,对于文字摊儿来说,这张确乎是废了,不仅是写废了不得收钱的程度,而且是砸招牌的那种。

祝久辞下意识的就要扔掉重写,面前的宣纸却忽然被梁昭歌拿走了。

多谢小公爷,昭歌便收下了。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