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咔嚓咔嚓吃薯片,简清吹着头发,转过身来看她。
她察觉到视线,看回去。
视线在空中交汇,擦出零星的暧昧火花。
鹿饮溪紧了紧睡袍的衣领,收回视线。
简清将头发吹至七分干,走过来,走到鹿饮溪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鹿饮溪抱着膝盖,身子往后缩了缩:不要这样看我
她不说话居高临下直勾勾看着人时,还是显得有几分阴郁。
气质十分不正派,看着就像要做什么坏事的人。
简清垂眸,一手拿过鹿饮溪怀里的薯片,一手拿起遥控,按下播放键,坐在她旁边,一块看电影。
光吃薯片容易口干,鹿饮溪去给简清倒了一杯橙汁。
两人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坐下。
平常鹿饮溪看文艺片时,简清都是在书房写论文、查文献,或者做汇报用的课件,鲜少陪她一块看电影。
鹿饮溪的视觉好像失灵,看不进半个字,嗅觉变得异常敏感,清冽的冷香窜入鼻腔,沁入肺腑。
她揉了揉鼻梁,又坐远了一点。
简清转过头,视线掠过她,又转回去看电影,轻哂:我会吃了你么?
你会。
原著中这个阶段已经被她吃过好几次了。
鹿饮溪至今还记得原著中,今晚这个危险的剧情节点这个败类把她压到落地窗边,禁.锢她的双手,蒙住她的双眼,一面看窗外的绚烂烟火,一面肆意玩.弄她。
败类到了极点。
应该早点回房间的,躲过这个剧情。
可偏偏还想和她一块跨年。
这段怎么拍?简清指了指屏幕上抱着老虎的男主角,真抱一只老虎拍么?
鹿饮溪把注意力拉回到电影上:一般是让人抱一个玩偶,后期用电脑做一个老虎的特效。
这一段呢?
吊着威压飞的。
恐高的人怎么办?
大牌有替身,十八线的话,硬着头皮上。
两人有问有答,鹿饮溪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打开了话匣子,凑过去,和简清分享拍戏的小细节,电影电视幕后制作的流程。
简清认真倾听,偶尔对上视线,撞进鹿饮溪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眸,一颗心霎时变得软塌塌。
想伸手揉一揉她的脑袋,又怕惊扰到她,打断她的倾诉欲,被她误以为不怀好意。
只好拽过沙发的玩偶,揪了揪毛茸茸的玩偶,放任她在自己耳边叭叭叭说个不停。
零点。
烟花爆竹声,声声入耳。
室外的天空亮如白昼,鹿饮溪把简清从沙发上拽起来,拉到阳台上,看跨年烟火。
她对这场烟火印象深刻,原著花了巨大篇幅描述她和简清在烟花之下的欢愉。
篇幅之多,行文之浪漫,简直不像是她的黑粉,倒像那些爱给她凑CP写同人小h文的粉。
并肩而立,鹿饮溪左手勾着简清的尾指,抬头仰望烟火,注意力却全集中在了左手。
无声的暧昧在空气中浮动。
一定是剧情的效力。
平常相处,不会总生乱七八糟的旖旎念头。
零点一过,鹿饮溪松开了简清的尾指,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掌心,然后松开,说:该说晚安了,晚安,简老师。
她对她有很多称谓,没有喊出来的,都是损她的:冰块、败类、人渣、纸片人;喊出来的,都是尊敬的,简老师、简医生。
简清没有回应她的晚安,仰头看着烟火,淡声问:陪.睡么?
鹿饮溪僵住,千万种骂人的词汇准备就绪。
别骂人。简清转过头,神情清冷,眸色从容,不对你做什么,就是睡觉,让我睡一场好觉。
鹿饮溪想要拒绝,听见后半句,想到初见那晚,她床头的匕首,怜惜之情浮起,不忍心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那好,就这一晚,一元。
简清淡淡一笑,给鹿饮溪转了一元。
这回换简清抱着枕头来她的卧室。
同床,不共枕,不同衾。
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鹿饮溪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天花板的吊灯,五感比任何时候都敏感,耳朵听见了枕边人一举一动的摩挲声,鼻子嗅到了她清冽的冷香,身下的床垫躺着似乎也觉得比平常更软,躺得人晕乎乎的。
鹿饮溪只能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转过去看。
脑海却在自动播放回忆,月光下的暧昧,酒醉后的亲吻。
心跳始终处于过快的频率,鹿饮溪坐起来,倚靠在床头。
灯光太亮,我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简清闭目养神:聊。
鹿饮溪问:你上学时有没有住过宿?就是学校的宿舍,还是都一个人住?
她总要开着灯睡觉,无亲无故的舍友应该是不会迁就的。
果然。
没有,校外租房子。
你你读书时,有没有喜欢的人?
简清睁开眼睛,看向鹿饮溪。
鹿饮溪和她对视半秒,急急忙忙转开视线:抱歉,问了隐私问题,可以不用回答的
虽然很想知道
她想知道她的父母,她的家庭,她过往的经历,她喜欢什么人,她想要和谁在一块就算以前喜欢过什么人也不要紧,只要现在不喜欢了,她就不会觉得特别难受。
克制不住的好奇心和窥探欲。
简清淡道:没有,他们很无聊,像背景板。
鹿饮溪心说,确实都是背景板有名有姓的人物都是为了推动剧情的发展
这个冰块有些心高气傲,眼光挑剔也正常。
鹿饮溪咳了一声,又试探道:我听说褚宴是你的大学同学,他人长得挺好看的,医术也不错,性格也挺好,他也很无聊么?
简清脸色微变,冷道:他有未婚妻。
许久没听到她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鹿饮溪怔了片刻,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对他意思,我不喜欢他那款的
简清没说话,也不看她了,继续闭目养神。
生怕被误会,鹿饮溪补充解释:你这么好看,一定遇到过很多很多优秀的追求对象,我就是拿他举个例子。
简清还是闭目养神,不肯理人。
鹿饮溪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软声道:你理一理我。
简清不说话,面上结了一层霜。
被她冷淡的态度刺伤,鹿饮溪恼了:你不理人,我不和你聊了!
她从床头滑下来,把自己埋进被窝,转过身,背对简清。
至此,什么缠绵悱恻的心思都没了。
心头只有微微的愠怒,一言不合就不理人,怎么有这么坏脾气的人?
又很委屈。
她又没做错什么,只是拿他举个例子,又不是真的对别人有意思,怎么能一言不合就不理人?
她在心里翻旧账,开始万分嫌弃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