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孤鸿的宅院里,唐鬼抄着一把烂蒲扇指着他,“你他娘的给我下来,别让我上去拽你!”
唐鬼看起来像济公,不光是手里那把破烂的扇子像,还有他的脸,满脸的煤灰,头上还带着个破帽子,生怕弄脏了头发——知道弥光怀孕了之后,唐鬼就剪掉了长头发,魏大锤和刑三嘲笑他这是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是好了,没想到这山匪也能转性,瞧这样子是真打算正儿八经当爹了。
唐鬼嘴上不做辩驳,只是嗤之以鼻地晃着脑袋便走,他懒得跟他们解释,只有傻X才会觉得剪个头发就能脱胎换骨,他想的问题都很实际,他觉得当爹是个大工程,绝不是床上那一晚上的功夫,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多了去了。
你要让唐鬼炼蛊,他说的头头是道,当山匪更是拿手,瞎子是这么形容他这位当家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唐鬼嘴上叫骂,其实心里美得很,自己掰着手指头数,发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真没几样,就拿齐孤鸿来比吧,无非是手术刀他拿不起来,洋鬼子话他不会说,除此之外,他实在说不出来哪件事儿是齐孤鸿能做而他不能的……
就连当爹吧,也是自己先当了,唐鬼本来因为将来自己的儿子能抢在齐孤鸿前头当哥哥高兴,但这高兴劲儿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当爹这件事情,自己还真是不擅长。
唐鬼琢磨着唐家蛊术,从头数到尾,杀人的多,能安胎顺产的却一个都没有,他就只能像当初硬着头皮重新学蛊术一样,硬着头皮开始学着照顾孕妇。
在刚开始的两个月,唐鬼每天晚上连觉都不敢睡,他搞了个小贵妃榻横在弥光床边,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跳起来,足足是过了头三个月,煲遍了各种安胎补药,才算是正是上路了。
而今天早上也是如此,天还没亮的时候,唐鬼已经换上了济公的装扮蹲在厨房里摇扇子,就在他掀开盖子看火候时,正好听到了水絮的那一声尖叫。
所以……唐鬼看到齐孤鸿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心累,本来他还以为是弥光出了什么差错,吓得他心跳都漏掉半拍,故此,当他看到齐孤鸿蹲在房檐上时,顿时气得欲哭无泪。
谁能懂他的心酸?照顾着个孕妇,还要照顾个齐孤鸿!唐鬼越想越气,一边对着齐孤鸿怒骂,一边四处环顾,心说这货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去的!
水絮很快反应过来就直奔后院去找刑三,他听罢后深一脚浅一脚便赶了过来,魏大锤更是灵光,直接搬了梯子过来,就差给唐鬼递根棍子,刑三见状忙按住这两个愣头,“别,万一吓到他,更麻烦!”
唐鬼被刑三提醒这么一句后,才突然意识到齐孤鸿的眼神儿不对,他耐着性子眯着眼睛打量着齐孤鸿,只见他的肩膀蜷缩着,眯着眼睛,仿佛是在看向什么地方,但仔细一看就知道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完全是在放空。
莫非说……是梦游?
唐鬼心头一紧,心说还多亏刑三提醒,听说梦游的人容易被吓死,他一想到这里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对着身边的人摆手,一边让水絮进房安抚弥光,一边让魏大锤出去守着大门,万不能让别人随便跑进来,免得把他吓得从上面掉下来。
此时,整个院子里一片寂静,唐鬼闻到厨房里传出来糊味儿,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对着刑三比划了个手势,两人无比默契地便摸到了侧墙,刑三蹲下来对着唐鬼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唐鬼踩着他顺势往上一攀,身子已经挂在了房顶,可还不等唐鬼使劲儿,他便突然觉得手里传来咯嘣一个脆劲儿,他心说不好,这瓦片忒薄,立马对着墙踹了一脚,借力落在地上。
上房似乎是没戏,唐鬼嘬着牙花子,干脆让刑三进屋去把贵妃榻搬出来,“还有被子,”他不忘压低声音嘱咐一句,“挑软的!不,都搬出来!”
刑三进房的时候,唐鬼就一直仰着脖子盯着齐孤鸿,他不动,齐孤鸿也不动,还真他娘的就像只鸟,唐鬼不懂鸟平时都想什么,他只知道齐孤鸿他娘的不是个鸟!
正当唐鬼这样想着的时候,身后有人在他肩头拍了一把,吓得唐鬼差点儿叫出声来,一下咬了舌头,他捂着嘴强忍着嘴里的血腥味儿,一回头便迎上金玢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大清早在这儿瞧什么稀罕玩意儿呢?”
“你的崽子!”唐鬼虽然是压着嗓子,但声音里的怒气不减,指了指那飞檐对着金玢努嘴示意,“你说现在怎么办,上去的话那个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