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眼看着那人几乎冲破人群时,日军士兵中,一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到那人面前,“是什么?”
那柴夫听不懂日文,他先是楞了一下,发现这人正指着自己的平板车,大大咧咧道:“这不就是柴……”
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连柴夫都说不下去了,随着那日军士兵的视线看向了平板车底,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被拦下的农人商贩还是一旁的日军队伍,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盯向了地上的那一滩血迹。
滴答,滴答,鲜血顺着平板车尾流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混蛋!”几名日军士兵低声咒骂了一声,三两步冲上前来将那柴夫和平板车围在中间,“这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干你什么事嘞!”
柴夫也是个不怕死的,说着便上前和那日军士兵推推搡搡起来,瞧那势头仿佛打定心思今日要死在这儿似的。
就在这一阵推搡之间,也不知是谁一抬手,柴夫的帽子被掀翻在地,破旧的粘毛下,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
“女人?”
“是个女的!”
日军士兵这便炸开了锅,三两个上前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率先一脚踹翻了平板车,满车的干柴如开闸放水般倾泻而出堆在地上,而在倾斜的平板车上,最后一个翻滚着落下来的,是一头滴着血的猪。
“你赔!”柴夫第一个翻身爬起来,抓着那士兵的领子不依不饶道:“我的猪!你瞧!掉在地上了!你赔!我这生意做得不招谁不惹谁的!你赔!”
几个日军士兵不明所以面面相觑,那令他们提心吊胆的血迹竟然来自一只猪,这样一场乌龙都说不上是不是让谁下不来台,是那颗本来已经揪起来的心没有得到一个解释。
“这……”日本兵强词夺理地嘟囔了一声道:“不管你送的是什么东西,今日禁止女人进城,这就是规矩!”
“那我若偏要进了又当如何!”
这一天的清早,城门口发生了一连串怪事,起初是日本人严密盘查进城的人,又是一个女人假扮男装拖着一头死猪进城,最后的是,这女人竟然直勾勾死在了日本人面前。
前后不过一阵推搡,日本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甚至没有人动用一刀一枪,可这女人却突然身子一耸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日本士兵们试探着向前凑近一些,只见这女人已是浑身僵硬口吐白沫,一双尚未闭上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天上,双瞳已经开始涣散混沌。
接下来的,自然是要商量该要怎么办,然而这些日本兵看到的只是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事情,他们尚且不知的是,在他们没能看到的地方,他们真正的目标其实已经悄悄暗度陈仓。
城门口的确是有个女人故意拉着一头猪装得神神道道来闹事,不过,天地良心,这事情确确实实和叶君霖没有半点儿关系,她只是看到城门口的日军士兵都被吸引过去,自己便立刻慌忙带着章杳趁乱进了城。
不过,如果说这城门闹事的事情是上天相助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让叶君霖觉得没这么简单了。
天色才刚刚亮起来,城里的人虽然渐渐多了,但是医院是还没开门的,而叶君霖对上海滩并不熟悉,随便找个郎中且不说医术如何,怕就怕的是会对日本人偷偷告密。
然而正当叶君霖扶着章杳在巷子里来回穿梭不停躲避的时候,一阵马蹄嘶声打破静谧,引得叶君霖不由得抬头向前方一条巷子口望去。
一匹……杂色灰毛驴停在巷子口,仿佛通人气儿般,正在探头望着叶君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