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的几次经验,齐孤鸿和唐鬼算是发觉了蛊术的特别用处,比如盯梢,比如探底,只需将蛊虫下在旁人身上,不需要亲自跟着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去向,可谓是又安全又方便。
然而,等到齐孤鸿真正来到那地方的时候,人竟然有些后悔--他太震惊,竟觉得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掉过头来再说哑支那的情况,几个伙计们是断然没想到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齐氏.戒烟灵”竟然真的抢了他们的生意,想到他们前几日还在趾高气昂地瞧不起那戒烟灵,现在忽而觉得当日的大放厥词,简直就是自己动手打自己的脸。
只是,就像店铺生意好,伙计不见得多沾光一样,如今哑支那卖不出去,最着急的人自然也不是伙计,而是坐镇的经理。
在哑支那的柜台后,是摆着一只木头箱子,每日收来的银元验明真假后直接扔进木头箱子里,每日限量供应的哑支那卖光了之后,木头箱子刚刚好能被装满,经理便会让伙计帮忙将箱子搬上钢丝包车,自己亲自坐车去老板那里送钱。
可是自那“齐氏.戒烟灵”出现后,木头箱子再装不满,每日的入账甚至都不用伙计来帮忙抬,光是老板一人就能抱起箱子,而以往,每日去老板宅子送钱乃是经理最高兴的时候,因为每日都能从老板那里得几块赏钱,往往都是老板顺手自箱子上以手背拨一把,满出来的就是给经理的赏钱,可这几日钱箱见底,别说赏钱,老板那阴沉的脸色简直就如经理欠了他多少钱一般。
哑支那这经理原先只是个小铺子里的小管事,一大家子都住在弄堂里,好不容易在哑支那这里碰上一份好工,立马趾高气昂走路望天,弄堂里其他几户人家早就瞧他不顺眼,几个混码头的瘪三更是明里暗里地找他不自在,可这两日却不同,经理一改之前的小人得意,狠下心来拿出一元钱买了不少卤肉及烧酒来请客,这才说动了瘪三去帮他找那“齐氏.戒烟灵”的麻烦。
街坊那几个混混都不是省油的灯,经理也并不担心,且情况果然如他所料,这“齐氏.戒烟灵”本就是三日才来卖一次,有些烟鬼生生熬了两天,今日却不见他们踪影,终于也是熬不住了,纷纷来买了哑支那,所以今日生意即便不比往常,却好歹算是赚了半箱银元,经理来时面露喜色,连忙将自己做的事情连本带利都说给老板来邀功。
“还请先生放心,如此往复几次,让那戒烟灵知道这生意抢不得,他们便也不敢来了,到时候,咱们哑支那的生意一样能恢复往常。”
老板听过经理的话,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你可知道他们是何底细便如此冒然动手,若是惹上麻烦该要如何善后?”
“这……”经理讪笑,仍旧不甘心地辩解道:“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自以为是地用姓来做招牌,可也不是咱上海滩的医姓世家,充其量只是几个愣头青,狠狠地这么打他们几次闷棍,以后自然也就不敢来了。”
经理口中所说的医姓世家,说的乃是上海滩行医的几个大家族,几家医术皆为世代相传,所以形成了老字号,不光是在百姓眼中有口碑,因其医术高明,与各界权贵也有雅交,所以根深蒂固不可妄动,想到这里,经理又补充一句道:“那‘齐’字并不在几个医姓世家之中,听口音根本不是上海人,就算是闹起来,想来也没有撑腰的……”
其实在老板眼中,这种一次一闷棍一直打到服气为止的计谋却很是愚蠢,这个想法倒是与齐孤鸿不谋而合--要么不动,若要动了,就要一击制敌,令其再无反击缠斗之力。
然而当听说那戒烟灵出自“齐”姓的时候,老板却突然变了脸色,只见他沉吟一阵,全然不顾经理欠着半个屁股殷勤备至地讲着些蠢法子,老板沉思一阵转头对着身旁的管家道:“去,派人到新闸路走一趟,去把宋不双找来,另外,晚上安排一桌饭菜,再去高长兴打两壶绍兴。”
管家点头要走,步子还没动,人又回来,对着老板问了一声道:“先生,要打绍兴吗?宋司令是喜欢喝白兰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