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七天,雷煜卿仿佛在万珂的病房里扎了根,吃在这儿,住在这儿,俨然有要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卧室的迹象,好几次来替万珂做身体检查的医生,不住念叨着他们夫妻感情的和睦与温馨,每每听到这种话,万珂就忍不住想要去辩解,可话语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舌尖。
“啪。”
键盘发出的细碎声响已经响了整整一个白天,万珂再也忍不住这噪音的骚扰,从杂志中抬起头来,恶狠狠瞪着正在用电脑指挥公司工作的雷煜卿。
“你要办公麻烦去隔壁,ok?不要在这里骚扰我的清静。”
雷煜卿头也没抬,只丢出一句话:“我愿意去哪里,需要你的同意吗?”
“这是我的房间!”万珂咬牙切齿地提醒道,她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是哪根神经不对劲,自从住院以来,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他难道有自虐的特殊癖好吗?
“所以?”雷煜卿施舍般的从文件里抬头,反问道。
所以你妹!
万珂即使有再好的涵养,此刻也终于破功,在心底愤愤地怒骂道。
“这是律师团送来的起诉状,我在进行更改。”雷煜卿将电脑翻了一个面,让她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白色的文档里,密密麻麻写着万宝儿和万立浩犯下的罪行,光是故意杀人罪,故意绑架罪这两条,就足以让他们蹲一辈子的牢笼,更别说还有变卖不属于他们的遗产,偷偷运送出国的大罪。
“呵,”万珂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堂堂雷霆集团的大总裁,也兼职做起了律师的工作?”
像他这么日理万机的男人,居然也会关心起诉状这么小的case?
万珂有些难以理解。
雷煜卿凉凉挑起眉梢,“事关某人,没有大小之分。”
“……”万珂眉头一蹙,心里泛起细微的涟漪,她顿时为自己不争气的表现有些恼羞成怒:“话别说得这么好听,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
“我有说过是指的你么?”雷煜卿反问道,眸光戏谑,反倒是让万珂一时间语结。
他的的确确没有指名道姓,是她自己自作主张跑去对号入座,可是,这分明是他故意诱拐自己的思绪!
“哼,随便你怎么说。”万珂恼怒地闭上双眼,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她的反应让雷煜卿暗暗好笑,心里荡开丝丝窃喜,她能给出些许真实的情绪,已经足够了,总好过一次次忽略他,漠视他。
随手将文件存档好,雷煜卿缓缓从沙发上站直起身,膝盖上的毛毯滑落到地上,被他弯腰捡了起来,简单的动作,却牵扯到他背部的伤口,雷煜卿不自觉发出细碎的冷嘶。
“你怎么了?”万珂刷地睁开眼,迟疑的问道,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脸上浮现出的情绪是什么。
三分关切,七分担忧,那哪里是一个不在乎的人应该有的?
雷煜卿忍住背部的疼痛,摇头道:“没事。”
“需要帮你叫医生吗?”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万珂立即敛去面上的情绪,不冷不热的问道。
“不必。”她冷,雷煜卿更冷,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但病房里的气温却成直线下降,宛如踏入了寒冬腊月似的。
“今天天色不错,下去走走?”背部的疼痛散去后,雷煜卿提议道,甚至亲手将轮椅推到旁边,不等万珂给出答复,就把人横抱在怀里,极其亲昵的公主抱的姿势。
万珂被吓了一跳,随后迅速定下神来,坐在轮椅上,扭头怒视身后的男人:“我没有答应你。”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却自顾自地推着轮椅朝房门走去。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不要下楼。”万珂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其缓慢,话语里蕴藏着一股怒火。
雷煜卿低垂下头,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并不锐利,却莫名的让人有一种负罪感,万珂微微抿住唇,在他通透、高深的目光下,选择了妥协。
她颓败的坐在轮椅上,任由他推自己出去。
直到下了楼,温暖的阳光从头顶上洒落下来,万珂才蓦地回神,话说回来,她干嘛要默认?干嘛要心虚?干嘛要退让?
一股恼怒在心尖迸发,只是整件事已经成为了定局,她除了妥协还是妥协。
住院部外的花园,繁花锦簇,不少穿着病服的男男女女正在花园里谈笑风生,时不时有小孩欢快的嬉闹声传来,气氛祥和且闲适。
当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花园中时,万珂明显注意到不少来自四周的目光朝他们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