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也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怎么的,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些年渐渐长大,她每每回想起沈照当时眼睛里毫无保留的真心和喜悦,以及听到她的话以后,那喜悦一点点被撕碎成惨白的灰烬,她都忍不住想,沈照恨死她了吧。
一辈子不想见到她那种。
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八年了,他连一张照片都不愿意流出,让她看到。
其实易地而处,她应该也会恨死那个人了。
诚然他当年拿出房卡的行为,的确有故意刺激她的心理在里头。
但终究,他也是真心留她、真心为她的驻足而欣喜。
她明明可以好好说话。
却偏要头脑一热,用一张超市卡狠狠戳破他的真心。
周黎深吸一口气。
不自觉就走到了上午出事的地方。
瞥到地上未清理干净的残留的血迹,她下意识缩回目光,毫不犹豫地转身,绕道回家。
木板砸到他身上的那一刹那,她想,以后也会和那张超市卡一样,她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又是多少个八年以后。
或者,没有以后。
眼前再次模糊起来,周黎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
……
周黎刚出电梯,手机又响了。
周鸿安来电催她。
她没接,直接开门进屋。
周鸿安正站在客厅里,一手举着电话,听到开门声回头,见到她回来,挂了电话。
“黎黎,这事儿有点难办。”周鸿安走到她面前。
“怎么了?”周黎平静地问,“是对方不承认吗?我们有监控。”
“不是。”
周鸿安和她一起,走到沙发上坐下。
“是报警没用。”周鸿安,“警察说这是民事纠纷,当事双方可以私下调解,调解不成就去派出所,派出所负责调解两次,两次不成就走人民法院起诉。”
“……”
“但问题是,那师傅也没跑,也没说不赔,他是愿意承担医药费的。”
“……”
“那好像就没什么可协调的了。”
“……”
过了会儿,周黎不敢置信地问:“那他就白受伤了?”
周鸿安觉得这话说得也不对,脱口而出:“那你不是也请他吃饭了吗?”
“……”周黎扯了扯唇,“你让那师傅给我砸一顿,回头我请他吃饭,成吗?”
周鸿安:“……”
顾蓉此时从厨房出来,问:“黎黎不是说赔了件一万三千八的衣服吗?这可以让对方赔吗?”
父女两人听了,不约而同出声。
周黎:“那不用他赔。”
周鸿安:“那他肯定不会赔。”
顾蓉没听清周黎嘟囔了什么,周鸿安声音大,她就听见了周鸿安说的,想想也觉得不现实,这边的人普遍都不富有,一万多块对他们而言是一大笔钱了。
她又问:“不是说协调吗?”
周鸿安瞅了周黎一眼,说:“那就必须得他本人亲自去协调了。”
周黎:“……”
顾蓉想了想,道:“那也太麻烦人家了,还是算了吧,只当破财免灾。”
周黎心里闷闷地想,她是破了财,他可没免成灾。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平凡的人生就是有许多无解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只愿他往后,一世安好。
停在楼下那辆车最终也没能开回去。
周黎开口让周鸿安帮忙开回西山云顶,周鸿安问她要钥匙,她才发现沈照根本没给她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