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幡然(1 / 2)

这段时间,顾铭去外面观光旅游了,谭红尘则搬去园区附近的小区。九栋124寝室只剩赵大峰和史怀瑜两个人。

以前他们的关系特别僵硬,经常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自从他们一起经营寝室小卖部,就再没有起过冲突。相反,他们之间有了友谊——纵然是彼此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在长时间合作同一件事情的情况下,也会慢慢对对方改观。况且,他们在看待女人的问题上,很多时候是臭味相投。

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只不过这里的无话不谈大多时候是指那些非常龌龊的话。

他们聊女人的脸,女人的胸,女人的身材,甚至聊“女人是否好色”的问题。

史怀瑜不止一次当着赵大峰的面讲他在包间里如何蹂躏禹盼盼的经过。他还言之凿凿肯定道:“禹盼盼就是这世间最极品的女人。”

当然,“极品”这个词用在女人身上,不一定是赞扬她长得好看,也可能是指她在某个方面与其他女人不一样。

史怀瑜所说的“极品”,便是指禹盼盼的思想保守。她和男人卷在一张床上,还异常循规守矩,决不做出任何显得淫乱的举动。

当时赵大峰只是冷笑。他觉得禹盼盼和石女没多大区别,任何一个男人同她睡到一张床上都不会感到快乐。

他觉得史怀瑜肯定也不快乐。不然这人在有了禹盼盼的情况下,又怎会把目光放到蓝晨雨身上。

直到现在,赵大峰才知道禹盼盼是多么难得的优秀女孩。

只可惜他错过了。他让她在他的指尖溜走了。

人就是这样,在失去某个人或某样东西之时,或许不觉得可惜。但当他发现他所失去的人或东西的重要性之时,才捶胸顿足,无限懊悔。

赵大峰回到寝室时,两边脸已经肿得宛如气球。

史怀瑜非常吃惊地盯着他,问:“大峰,你今晚吃了多少肥肉?”

赵大峰苦笑道:“就算我吃了五斤肥肉,这肉也不可能直接长到脸上去。你看着我更胖了,只是我忍不住多扇了自己几巴掌而已。”

史怀瑜很敏锐,在短短几秒钟里猜到事情原委,便笑道:“若是因为碧佳,你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赵大峰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史怀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接着从兜里摸出烟,自己点上,也给赵大峰递一支。

袅袅烟雾里,史怀瑜冷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她一定做了让人恶心到想吐的事情。”

赵大峰对这话深有感触。他的确非常想吐。

史怀瑜安慰道:“兄弟,我一早就和你说了,你和他玩玩就好,千万别认真。”

赵大峰道:“我觉得认不认真都没关系。”

史怀瑜问:“为什么?”

赵大峰一脸低郁地说:“再认真的人在她面前,也会彻底死心。”

史怀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好像不错。她那种女人也的确不配让人认真。只不过认真的人总比随便的人更容易受伤。”

赵大峰道:“我的确受了伤。”

史怀瑜似笑非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和她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赵大峰错愕道:“莫非不是?”

史怀瑜摇头道:“如果你铁了心不再和她见面,那你们就真的不会见面。”

赵大峰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她还会来找我?”

史怀瑜道:“当然。”

赵大峰问:“为什么?”

史怀瑜道:“她就是一条母狗。母狗发春了,从不介意和它交配的是哪条公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能数出她是我睡过的第几个女人,她却不知道我是她睡过的第几个男人。纵然到了现在,她偶尔还会发短信或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玩’,但我都拒绝了。”

赵大峰忽然觉得好笑。他之前还以为是史怀瑜撒了谎,他以为是史怀瑜踢开了碧佳,还把所有罪责推到她身上。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她们有时候像蛇,无情的蛇,连自己的同类都可以吞下的眼镜蛇王;但她们有时候又像海鸥,痴情的海鸥,一生一侣从一而终至死方休的海鸥。

毫无疑问,碧佳就是这样一条蛇。

赵大峰感觉自己被蛇咬了一口,全身血液都将凝滞,心痛若死,痛不欲生。

史怀瑜瞧着他扭曲的面庞,再度安慰道:“兄弟,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赵大峰却说:“我早就好了。”

史怀瑜不解道:“我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好了’。”

赵大峰道:“我承认,我之前是喜欢碧佳,甚至想过要和她结婚。但我现在已经把想她了,就算她现在哭着喊着找我认错,我也只会觉得恶心。我不会为她难过,更不会为她心痛。她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史怀瑜道:“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没事了。”

赵大峰道:“有事。”

史怀瑜问:“什么事?”

赵大峰几乎脱口说出“我想盼盼了,我后悔了”,好在他还保留着一分理智,知道在史怀瑜面前说这话无疑是煽风点火。

他沉吟片刻,微笑道:“怀瑜,你最近和禹盼盼交往得怎样?”

史怀瑜道:“就那样吧。”

赵大峰问:“就那样是哪样?”

史怀瑜随口道:“也就一个月能睡她一两次,其余时间很少见面。”

赵大峰的心里一阵绞痛,但他面不改色,又问:“那你准备同她玩多久?”

史怀瑜道:“至少玩到毕业吧。”

赵大峰惊呼道:“这么久!”

史怀瑜皱了皱眉,问了一句“你激动什么”,接着邪笑着说:“这么难得的女人,不留着多玩几年岂不浪费?”

赵大峰木讷地点点头,自顾自洗漱上床了。

他睡不着,因为心痛。他发现所谓心痛不一定是抽象层次的痛,而是那种切实能感觉到的,宛如被人狠狠打了胸口几拳的痛。

他一想到禹盼盼那冰清玉洁的身子全被史怀瑜糟蹋了,便止不住的痛。

可这能怪谁?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他自己吗?

他觉得自己不仅像猪,还像狗。

狗会吃屎,他好像也想吃屎。

他之前问史怀瑜那几个问题,心里面想的却是,等史怀瑜不要禹盼盼了,他再去找她。

这是何其荒唐的思想?

他亲手毁掉了禹盼盼,却还想着破镜重圆?

他清醒过来,知道他和禹盼盼早已不可能了。是他把她推进了火坑,他没资格奢求她再回来。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现实留给他的只有负罪与心痛。

他已经记不得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

但今天的泪,他绝不会忘记——为那个逝去的女孩而流下的泪。

他醒来时,枕头上映着大片泪迹。

***

王乐乐感到心里非常难过。从她狠心抛弃谭红尘起,她的心里就没有好受过。可是今天,这种难过好像呈几何倍数增长了。

虽然女人的直觉不一定准确,但王乐乐仍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感觉有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而最可怕的是,这种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丝毫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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