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四年的生命,几乎全都活在这个过去里。楚昭衡是怎么死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嬴景初与黎芊荀算计,又被他的二弟楚文玉背叛。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昔日盛极一时的强国如今却沦为秦国的藩地。
这样的耻辱,这样的仇恨,怎么能不报?
而这十四年,楚邑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好过,他会有今天,全都是拜秦帝与女帝所赐。试问,他如何能如此轻易地放弃这段仇恨?如何能够轻易地忘记曾经所发生的事情?
然,这些事统统都与舞乐无关。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是以他才会对舞乐一再忍让宽慰。
张平见楚邑脸色有些波动,便又接口道,“少主若是没有忘记的话,就别对任何人心慈手软,妇人之仁从来都只会坏事。当年若不是陛下轻信了二殿下,又怎么会变成今日的结果?”
楚邑不想再听下去,只得说道,“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令张平再也说不下去了。楚邑都已经心知肚明,他若是说得更多只怕会引起楚邑的反感,是以他便扯开话题,索性开始汇报黎宫之中的情况。
黎宫中。
嬴冉与齐嫣一直僵持着。
齐嫣索性将自己的夜行衣换了下来,她这件夜行衣本也就是披上去的,此时既然已经被嬴冉统统揭穿,那么再穿着只会给自己引起太多的麻烦。
齐嫣也不急着走,就这么同嬴冉耗着。她双手环胸,自己懒懒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随后万分挑衅地开口道,“殿下不急么?看殿下的样子,我若是在这里待得久一些了,殿下只怕都要晕过去了吧?”
嬴冉不置可否地挑眉,一言未发。
齐嫣说得没错,如今倒也还好,可时间若是一点一滴地拖下去的话,他的确极有可能支撑不住昏倒过去。而他若是意志不够清明,只怕齐嫣就有办法趁人之危了。
是以嬴冉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即便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模糊了,他仍旧让自己的双眼尽量保持洞明无波。
他的坚韧并非常人可以比拟,齐嫣就算再也耐心,也敌不过嬴冉。
齐嫣偏偏不信邪,就想与嬴冉在这里耗着。反正如今房中只有他们二人,她想做什么只怕都可以随便乱来。
可她生来便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坐了一会之后,她便不耐烦了。
“我今天都在你的房里了,你难道不应该负责么?无论我们有没有做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此事若是传出去,我、日后还如何嫁人?”
嬴冉微微抿唇,“是你自己要来的,又不是我喊你来的。”
“可是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齐嫣眨了眨眼,直接走到了嬴冉的面前。她盯着他看,在他与楚邑只见做着比较。
她从小同楚邑一起长大,是以楚邑是个什么样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嬴冉倒是接触不深,可奇怪的是,她竟然对嬴冉起了一种极其浓厚的兴趣。二人比较,几乎是下意识的。
楚邑双眸深邃,而嬴冉双眸清冷,只是在这清冷之中又暗藏一阵杀气,眼角带勾,迷中带情。
楚邑的双眸深不见底,没有人喜欢在他的眼睛上浪费时间。可嬴冉不同,他长了一双十分迷人的眼,却是勾、引别人深看,一旦看的久了,竟有些无法控制地深陷其中。
齐嫣当即回过了神,身上一阵冷汗。
她是来勾/引嬴冉的,怎么反倒差点被嬴冉迷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