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的寿诞即将到来,广平侯似乎还未到黎国境内,齐嫣若是来了的话,应该也是同广平侯一起来。提前出现在黎都城中,定然是还有其它计划。嬴冉留了个心,默不作声地听舞乐说着今日的周折。
说及说书人的事情后,舞乐却骤然停止。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所听到的故事,若是提及瑞王,她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嬴冉了。两人来到黎国之前,曾经有过几次被瑞王旧部刺杀的事情,故而她心中洞明,一旦她说及瑞王,嬴冉必定会发现在她脸上的不对劲。
更何况当时她走的时候,那个跟她说起当年往事的老婆婆也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兴许……兴许嬴冉早已知道自己听到的事情,。
“那里你就不要再去了,此事我自会派人调查。”嬴冉沉吟片刻,最后化为一句无奈叹息。
舞乐心中仍有几分不甘,“嬴冉,我想替你分担一些事情。我不希望你把你心中的抱负变成让你过度沉重的东西,什么事情不可以慢慢来?非得要如此日夜操劳?”
她早已对他的认真有几分不满,此时听及楚邑如此一说,心中更是不服。
“并非我想如此,而是……”嬴冉抿唇,“我只是觉得黎国内部的这些人颇为蹊跷。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将事情办好。”
“你在乎秦国那些朝臣的看法?”舞乐心中不解,“他们说的让他们去说好了,你又不是只要办成大事!就一定当上明君!”
“舞乐!”嬴冉的脸上已经有了一分愠怒而致的薄红。
她从未有过如此口无遮拦的时候,嬴冉也从未有过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候。
他一掌拍在了案边,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同他几乎冷得刺骨的声音打断舞乐所有的话。两人遥遥相望,明明距离那么近,却有种永远都触及不到的恍然错觉。
两人沉默一刻,谁都不愿意再行开口。
在此事上,舞乐实在不解。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话会把自己的身子累垮吗?可她却不愿意问,他身上的病症无法改变,她生怕自己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
两人谁也不打算开口,气氛就这么僵持着,凝滞着。
良久,嬴冉不受克制地一阵猛咳,他单手握拳,想要阻挡如此汹涌的不适之感,然而未果。他不想在她的面前咳嗽,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病弱的时候。
可是不能。
她说的没错。
纵然他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有些事情也绝非人力所能企及的。
“对不起。”舞乐率先开了口,“是我说得太重了,但是你如果设身处地为我考虑一下,假如你是我的话,你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帮我的,对吗?”
“可我不是你。”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他是舞乐,而她是嬴冉。
到那个时候,他的确可以不顾一切地守在她的身边,为她做一切的事情。可事实并非如此,他有责任,更有使命。此次到达黎国,堵住秦国朝臣的悠悠众口并非他全然的本意,其中还有一些是他与生俱来就想做的事情。
他知道生命短暂稍纵即逝,故而他便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尽可能地多做一些,做好一些。如此愿望,到最后竟也要成为奢求?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寿命,却能把握自己在有生之年的所有决定。
舞乐微微敛眸,“所以呢……所以你就让我一个人留在黎宫,让我为了你的消息而担惊受怕,让我成天因为你的事情而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