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无辜、纯净、炫目,无论人类肤浅还是深刻,一旦戴上,根本不舍得取下来。
她的手生得很白,指头跟嫩葱一样细腻修长,粉钻晶莹剔透,像是本就合该长在上面一样。尽管室内根本没灯,但一丁点儿的壁炉火光,已经足够映出它璀璨耀眼的光芒,像是天神一滴眼泪。
令嘉张五指,仰头欣赏了好一会儿。
满意点头,“我先替你保管。”
傅承致哭笑不得,“本来就是送给你东西。”
“但我明天就要国进组拍戏了,剧组一工就要几个月,暂时抽不出时间跟你结婚。”
这是年前就安排好的日程,分别总是让人惆怅,这提一下,又觉得心里闷得慌。
室内一下便沉默了。
傅承致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堂六点钟关门。”
令嘉不知道他什意思,“然后呢?”
“神父是我妈妈老朋友,我给他打电话,应该不需要预约就能回到教堂为我们主持仪式。”
令嘉被他荒唐想法吓一跳。
“我们什准备也没有,空有仪式婚姻是没有法律效力。”
“我有位驻瑞大使馆朋友,他应该愿意在非工作时间受理我向他提交的结婚申请书,效力就有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令嘉差点被唬住,半信半疑:“在瑞士结婚有这简单?”
“这当然是简略的说法。”
傅承致拿起搭在椅背上外套,“如果你还想听细节,我们可以在路上边走边讲,堂半个小时后关门,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稀里糊涂,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令嘉任由他牵着自己手腕,走出餐厅,穿过庭院,最后在苏黎世街道上飞奔起来。
踩着窄砖拼成石板路,途径路口古老美丽女神雕像,惊鸿一瞥瓷器店铺五彩斑斓玻璃橱窗,转角有流浪的爵士歌手在演唱。
贝斯声从耳边掠过,令嘉胸脯起伏,心跳得飞快,她听着傅承致繁琐版解释——
“……先从国内外交部领事司那里拿到材料认证,之后再交给大使馆,他们完成审核会将材料移交瑞士外籍警察局,一些日子,你会拿到一本证书,再然后,我们就成为瑞士法律认可上夫妻了。”
“国内这会儿都凌晨一点了,怎么可能来得及?”
令嘉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笃定。
傅承致的答很简单,“霍普会想办法。”
有大秘就是好,成为重要外交人物以后,办理业务非工作时间也能一路绿灯。
令嘉一时不知应该先嫉妒傅承致有如此能干秘书,还是先羡慕他是个能在大使馆挂号的能人。
话音彻底落下时,大教堂也近在眼前。
傅承致在街边商店里,花能买下一整套落地窗帘瑞士法郎,让店主答应从白色蕾丝窗帘角上,裁下一块正方形,给令嘉做新娘头纱。
他一生没干过这疯狂事。
钻戒从令嘉那儿要来,用帕子擦干手心汗,又擦了擦戒指。
低头看表,距离教堂关门还有最后十六分钟。
“神父什时候来?”
令嘉平复了下呼吸,稍微从冲动里缓过神,踮着鞋尖在路边踌躇打转,心里有点儿敲退堂鼓了,别别扭扭建议,“堂都要关门了,要不,我们还是等下次吧……”
“他说到了。”
傅承致把手机塞裤袋里,好似并没有听见她讲了什,只转身,郑重地把手朝她递过来,轻声哄道:“小八,我们进去吧。”
这条马路跨过去,以后,她就是已婚人士了。
令嘉喉咙干渴,手有些发颤,绷紧了,迟迟没动。
“我们都走到这儿了,只差最后一步。”
他神情严肃,凶巴巴威胁。但不知道是不是是跟恶龙缠斗过久,以至于恶龙尖锐牙齿和利爪,在她眼中都变得可爱起来。
“……我没想好怎么办?”
令嘉试探。
傅承致无奈叹口气。
“没有其他办法话,我只能向神父申请延长工时间。”
时间还剩十分钟。
他眼睛彻底沉静下来。仿佛所有疯狂和滚烫都已经平息,成为静水深流,漆黑瞳孔像一面镜子,令嘉从那儿看见了自己身形,以及身后的湖光塔影。
那里装得很满,又仿佛什也不剩,唯有爱意直触人灵魂。
令嘉终于下定决心,深呼一口气。
她缓缓地,手交到他掌心,十指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