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逆着光在蓬下,所以第一圈跑过去时候她才没能立刻察觉。
她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偷听人说话呀?”
少女的卷发低低束起来,戴着马术绒面帽子,皮肤雪白,皓齿丹唇,五官分明有无与伦比的细腻精致,气质却并不争抢。
面颊染上红绯,眼睛却仍像安静的湖水,明净清澈。
“抱歉,我实在不是有意偷听你给弟弟布置任务,只是恰巧站在这里,不小心听到了,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男人很好脾气解释,道完歉又接着往下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席霖,承致的朋友。”
傅承致也到了?
令嘉还来不及消化信息,这会儿是真心虚了,生怕他给大佬告小状,陪练还没干成,先开始打人家爱骑的主意。
二十岁的令嘉在这群人眼里,也和张一尘不染的白纸无异。
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席霖当然能瞧出来,在嘴巴上划了道口子,冲她眨眨眼睛,“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没想到大佬还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朋友,令嘉又犯了看脸觉得是好人的毛病。
她接受示好,收住缰绳翻身下马,拔出马术手套,仰头递上右手,报出自己的名字,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你好,我是令嘉。”
傅承致就是这时候换好骑装,牵马出来的。
他晓得自己这个朋友是在女人堆里玩儿惯了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最能讨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欢心。
眉头微挑,定下脚步,拉紧缰绳,放声唤她,“令嘉,过来。”
令嘉指尖刚刚碰到席霖递过来的手,闻言便听话地转身,一路朝傅承致的方向小跑过去。
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友善地弯起眉眼与他打招呼,“傅、嗯,承致!”
见到朋友,大小姐的笑容比刚才灿烂,“这里的跑马场好大呀,我刚刚跑完一圈花了好长时间。”
傅承致漫不经心回应,“还行吧。”
令嘉已经习惯了大佬的骄矜,并不介意,和他并肩朝看台走,顺便也给身后的两匹马儿创造机会多亲近亲近。
在剧组拍了快一小个月戏没见面,她又瘦了,最小号的骑装穿起来腰身还有盈余。
两人的相处比刚认识时候自然许多,令嘉说了一些自己最近在剧组遇到的趣事,傅承致也投桃报李讲了自己办公室一位蠢笨的秘书曾闹出的几个笑话段子。
令嘉笑点很低,哈哈哈就笑起来,然后问他,“那他现在呢,还会闹笑话吗?”
“嗯……”傅承致回想了一下,如实告诉她,“也许吧,他在第一次犯错当天下午就被调离了秘书室。”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令嘉顿时笑不出来了。
第19章 chapter 19
上马之前, 傅承致向令嘉正式介绍了席霖的身份,这位瞧起来平易近人的公子哥,是他牛津本科校友,也是国内领头综合性娱乐集团am的少东。
他低头调整着缰绳, 随口告诉令嘉, “你以后遇到麻烦可以找他。”
席霖也完全不见外, 趴在看台点头附和, “对,承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哥哥肯定帮忙, 对了,咱们顺便加个微信吧。”
傅承致撇他一眼, 轻拍马头安抚,没有阻止。
夏天室外马场很漂亮, 被谷地的绿茵环绕, 沙场外的白色围栏边种着高大的橡树。
令嘉好久没练习了,但好在她和奶思本来就有默契, 刚刚跑了两圈已经稍微熟悉场地和跨栏,调整骑姿后, 速度便上来了。
当然, 跑起来还是贝拉快了半个马身。贝拉的父系母系都在国际马联排行榜很靠前, 奶思虽然也出身名门,却是以颜值见长的, 它哼哧哼哧奋力追着未来女朋友的前蹄,大约是回国后被关太久没好好跑了, 要把筋骨都活动开。
女骑手和马沟通有着天生的优势, 令嘉能感受到它胜负欲。
她很配合地前倾身体, 随着它的起伏平衡身体,驾驭它奔跑越障。
傅承致回头发现令嘉始终就跟在身后,降下速度让她赶上来。
今天是她来之不易的休息日,他并没有要把她累到横着出马场的意思。
一下午很快过去,天色将晚,夕阳将天空染成大片粉红色的晚霞。
令嘉很喜欢在这样的夏天骑马,马场安静,带着温度的风拂过脸颊,纵然流汗也是舒畅的。
她在香樟树的绿荫中,降下速度喘息,并不觉得很累,想起来回头问傅承致,“你第一次从马背上摔下来是几岁?”
没等到傅承致的回答,她已经想起自己的经历,笑起来,“我十一岁时候摔下来磕破了下巴,还差点被马儿踩到,脑子晕晕的,衣服也被血染透了。我爸爸冲进赛场扶我,我当时以为人流那么多血肯定要死的,跟我爸爸发誓,要是能活下来我就再也不骑马了。但是第二天起床又觉得不甘心,我为了学马术都把下巴磕破了,怎么能放弃呢?而且我的马儿肯定也吓坏了,我该安慰它的,然后当天下午就带着纱布又回马场了。”
虽然当时摔得好像浑身都被大卡车碾了一遍,疼了一整个月,但令嘉现在去回想,并不觉得那段回忆可怕,反而是温馨又难忘的。她回身仰头,指了下巴内侧的疤痕给他看,有点骄傲,“喏,就是这儿。”
“我爸说差点就可惜了妈妈给我捏的脸。”
那道疤痕的印记不长,已经淡到快看不见了。
斑驳明灭的阳光落在她雪白薄透的皮肤上,连颈边的血管都依稀可见。
傅承致收回视线,告诉她,“我六岁,刚开始上马术课不久就摔断了肋骨。”
令嘉奇怪,“牵马的人没把它牵好吗?”
“是我叔父陪我上马术课前饮了酒,它闻见味道受惊了。”